天乾阁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到了巫逵以及一干外城禁海卫统领的身上,因为在他们表决之后,天乾阁是否改制,将见分晓。
“巫总领,各位统领,请表决!”
白西川的话音刚落,巫逵和包括李广赋在内的出自四大家的三位统领一动未动,其他五位外城禁海卫统领却是几乎同时举起了手。
巫逵看了一眼举手的五位统领,神情明显有几分恼怒,只不过,与白慕龙的待遇一样,这五位外城的禁海卫统领压根就不搭理他们的总领。
白西川等四大家族的常任阁老们齐齐皱起了眉头,尤其是白西川,他忍不住低低地轻哼出声。
他没有想到,张源济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闷声不响地将如此多的内城和外城的禁海卫统领给拉拢到了身边。
不过还好,即便是加上外城这五位禁海卫统领的投票,支持改制的人最终只有十人。
“张源济,任你心机费尽,今日也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西川的嘴角噙着冷笑,他已经做出决定,今日天乾阁事了。他要对内外城的禁海卫,做出一番大清洗,要斩断张源济与内外城禁海卫的所有联系。
白西川认为结局已定,他将目光看向了张源济,一脸胜利者的微笑,轻松写意地说道:“张阁老,最终的票数是十一比十,你今天改制不了天乾阁!”
只是,白西川看到,张源济的脸上并未出现他想象之中的沮丧表情。反而,张源济的脸上挂着笑,灿烂的笑。
“白阁老,你再仔细看看,仔细数数!”张源济笑出了声。
白西川同时看到,李朝元,慕容岩以及叶群三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连忙转头看去,赫然看到,巫逵不知何时举起了手,他居然同意改制。
“怎么可能?”白西川一脸的错愕,他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张源济,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么,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么?”白西川出离愤怒起来,他站起身,指着张源济,怒声叫道:“你操控了投票又如何,只要我们四大家族一致不同意,你们的投票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白西川的表情狰狞而又疯狂,明显的有些输不起,他这是准备掀牌桌了。
“白西川,这么多人在旁见证呢,你还要不要脸了?”有乾州的天轮境强者高喊出声。
“嘿嘿,要脸?不要脸的是你们,伙同张源济一起,妄图把持天乾阁!”白西川冷笑连连,不单要全盘否定投票结果,还要倒打一耙。
于是,一场对峙又开始了,而且,这一次的对峙明显地扩大了,内外城禁海卫也都分裂成两个阵营,彼此敌视着。
眼看着一场大战就要开打,一个动用了神念的响亮声音突兀在天乾阁内响起。
“我同意改制!”说话的赫然是叶群。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俱是把目光看向了叶群。
叶群的表态来得太突然,不单是白西川,就连张源济,都是诧异万分。
“叶群,你是疯了么?”李朝元愤怒质问。
“我没疯,是你们还在自欺欺人!”叶群看着白西川三人,沉声道:“我,还有你们三个,都很清楚,我们四大家族已经不能再左右天乾阁,不能再操控天乾城了,我们今日即便能阻止天乾阁改制,但明日呢,后日呢?大势已不可逆,我们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其结果还很可能会葬送掉我们四家。我言尽于此,你们如何选择,我管不了,但我们叶家支持此次改制。”
说到这里,叶群从白西川,慕容岩和李朝元的身边走开,径直去到了张源济的身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叶群才是真正的明白人,看得清形势,更能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林阳知晓,叶群这一表态,对四大家族而言等于是釜底抽薪,他们已经回天无力了。
慕容岩长叹一声,他知道大势已去,开口同意改制。
到了此时,白西川与李朝元表不表态已经无关紧要,天乾阁改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林阳看到这里,便没有兴趣继续留在天乾阁,他回头去看花映月,却见到花映月早已离去。
于是,林阳不再犹豫,趁着众人都去关注天乾阁改制的时候,他悄悄地离开了天乾阁。
不过,有人却是一直关注着林阳,在他刚刚走出天乾阁的大门时,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臭小子,晚间的时候,回一趟驻地,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蓝印风始终留意着林阳,看到林阳要溜,立马用神念给林阳传音。
林阳回头朝着蓝印风挥了挥手,答应晚间一定会过去后,一个晃身就不见了人影。
林阳离开天乾阁后,并没有回到外城,而是去到了内城之中。
他虽然来过内城很多次,但每次不是来去匆匆,就是领了时间紧迫的任务,对内城的境况并不熟悉。
今日,他要去熟悉熟悉内城,更准确一点,是要去熟悉熟悉白家。
元兽退去,天乾阁事了,林阳终于决定要登门白家了。
白家身为天乾城四大家族之首,其府邸自然是气派非凡的,它虽然没有高墙围筑,但却被一条比外城的九条水道还要宽阔的人工河所围绕,垂杨绿柳依河而植,河上时不时会有各式的游船缓缓飘过,船内间或会传来女眷和孩童们嬉闹的声音。
正常进入白家,只有一条长达五百米的三眼石桥,石桥皆是用方方正正的其宽度都超过半丈的大青石铺就而成。
三眼石桥甚是宽阔,比天乾城外城的城墙过道都要宽出一倍不止。在桥上,每隔十步就有两名身着劲装的彪形汉子相对而立,鹰眼四顾,防范甚是严密,威严十足。
林阳隔河站在白家的对面,看到对岸的河边同样的戒备森严,不时有巡视的人马在河边出现。
“白家地处天乾城内城,却摆出如此严密的防范阵仗,不知道是要摆谱,还是因为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林阳静静地看着对岸隐约可见的屋宇,嘴角泛起了冷笑。
已经确定了白家的位置,也大致侦查了一下白家周边情形,林阳便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一艘破旧的乌篷船缓缓地从上游划了过来,一位满脸皱纹,头发雪白的老人正费力地摇着船桨。
同时,看到河上有漂浮物的时候,老者会将船停下来,用带着网兜的竹竿将这些漂浮物给捞上来,放进船舱,而后继续先前划行。
河上的漂浮物,是从白家的游船里,被那些女眷和孩童丢下河的,大多是废纸张和果皮等。
林阳猜测,老者应当是白家负责清洁人工河的下人。
离着林阳不远的河面上,正好有一片黄色果皮漂浮着,老者便划着乌篷船朝着林阳这边过来了。
林阳饶有兴致地看着乌篷船行近,他此刻倒是不急着离去了。
老者从外表上看去,年龄至少在七十开外,每划动一下船桨,都重重地喘着粗气。
片刻之后,老者终于把船划了过来,他停好船,伸出竹竿,熟练地将果皮给捞了上去。
随后,老者把船划到了河边,再从船上利索地跳了下来。在岸边寻了一处平整的地方,摘下头上的旧斗笠垫在屁股上坐了下来,显然是打算歇上一口气。
老者看到了林阳,咧嘴朝着林阳礼貌地笑了笑,他少了一颗门牙。
“老丈,今年七十有几了吧?”林阳笑声问道。
“不止了,不止了。”老者连连摆手,道:“人老糊涂了,老得自己到底活了多大岁数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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