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继续播放着,
北宫·德阳殿内议论纷纷。
大殿上,
一位头戴进贤冠,外穿皂袍,古稀之年的佝偻老人手持笏板正在陈述利害。
“陛下,您初登大宝根基不稳,此时不宜妄动刀兵。”
“西域本就不在我大汉治下,非天子实控,就算是丢了也无伤大雅。”
“不动刀兵,西域之地丢了也就丢了,损失可观且小。”
“但若是妄动刀兵,万一兵将失利又当如何应对?”
“陛下,戊己校尉等人以少敌多,时日已久,且疏勒城远在万里,士兵一来一去需耗费不少时间,所需的物资也是难以计数和难以送达,为了区区一个校尉,值得吗”
古稀老人稽手长拜。
“与国家稳定相比,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道大喝声响起!
“陛下!此乃妖言惑众!”
一位同样文官打扮的年迈大臣举起笏板出列大声道:
“陛下!此事并非可以用利害得失来论!”
“陛下!得民心者得天下!军心亦是民心!若此时不救戊己校尉,其余将领推及此心!岂不是动摇人心?!”
“陛下!戊己校尉必须要救!”
一身朝服的刘炟坐在上首,垂珠十二的冕旒之下看不见帝王容貌。
但那不停敲击身侧佩剑的手指,表示了坐在上首的皇帝心里正犹豫不定。
……
大秦·章台宫内
一对父子对面而坐,相顾无言。
“扶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身穿金纹玄袍,头戴金冠的嬴政正襟危坐的看着眼前的扶苏,语气淡漠的询问道。
“父亲,儿子会选择出兵救援西域。”
坐在对面,白袍玉冠的扶苏恭敬的回答道。
“讲讲,为何。”
一振袍袖,双手合拢于腹前,嬴政面色平静,语气如常。
“父亲,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乃将心比心之言。”
“如果儿子是那孤守西域的戊己校尉,那儿子是一定希望有人来救的。基于此,儿子认为要救援西域。”
扶苏双手抚膝,恭敬的回答嬴政的问题。
“……”
嬴政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扶苏。
“待刘鲁元行及笄之礼,你就与她大婚。”
沉默半晌,嬴政吐出这句话。
“父亲?”
扶苏惊愕的看着嬴政,刘鲁元今年十一岁,而他都二十四了!
两人差了十三年!
“光武帝与光烈皇后也差了十年而已。”
嬴政难得的解释了一句,随后一扬手,止住还想说什么的扶苏。
“此事就这么定了,退下吧。”
音虽轻,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
扶苏呆愣一瞬,随后无奈的站起身。
行了一礼后,退出章台宫。
默默的看着扶苏渐行渐远,直到身形不见后。
嬴政闭目叹了口气。
“呵,将心比心。”
“克己复礼之言何以治国?”
随后缓缓睁开双目。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孙儿身上了。”
……
大汉·武帝时期
“腐儒!迂腐!”
“这还争论个屁!当然是要救!”
看着天幕上的争论,刘彻忍不住拍案喝道!
“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此时明帝崩逝,国内大丧。”
卫子夫在一旁柔声回答道。
“这新帝继位难免的天下不稳,所谓一动不如一静,一时谨慎也是在所难免的。”
刘彻听闻,嗤笑一声。
“子夫,你说的是有道理,但这种牵扯死生之地的朝堂大事不是如此考虑的!”
“身为皇帝,为了功业派臣子去了西域这种危险的地方。但臣子遇到生死危急的情况上报,朝廷不想着派兵营救,却考虑着所谓抛弃他们从而顾全大局的狗屁想法。”
“如此行为只会涨匈奴蛮夷之士气,寒良臣忠将们的心!”
“日后天下太平还好,一旦有难,谁还愿意听你驱使?!”
刘彻微眯双目,紧紧的盯着天幕里的那个名叫第五伦的老头,语气缓慢而坚定,充满了冰凉刺骨的寒意。
“尽讲些似忠实伪,毁国灭庙之言的迂腐酸儒!”
“若当朕面,朕一定将他赐死!哼!”
……
【面对双方的讨论,汉章帝最终决定救援西域!】
【公元75年冬月,汉章帝派酒泉太守秦彭、谒者王蒙出塞,联合张掖、酒泉、敦煌三郡以及鄯善国军队共计七千人,出发了救援柳中和疏勒。】
【公元76年正月,七千人援军赶到柳中城,大败北匈奴与车师联军。】
【“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余人,驼、驴、马、牛、羊三万七千头。北虏惊走,车师复降”。】
【除了守城的将领陈忠在这之前战死,此役大胜。】
【而大胜之后,要不要救远在天山以北的疏勒城内的戊己校尉耿恭,众人又起了争论】
……
天幕继续播放着,
黄土修建的庭院内,
一身尘土的将领们正争论着。
“柳中城离疏勒城还有数百里路!中间还隔着天山!”
一位穿着沾满血污盔甲的将军指着西方大声道:
“如今大雪封山!怎么救?!”
“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耿恭一部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我们还是班师回朝吧!”
话音刚落,一位年轻的将领一抹脸上的血污。
站起身平静道:
“我去救戊己校尉。”
说罢,转身离去。
……
【因时长日久,地处遥远,天山阻隔,大雪封路。众将都觉得不用去救戊己校尉耿恭。】
【只有一人不同意,此人叫范羌,是耿恭派遣前往朝廷请求援兵的人。】
【面对范羌的支持,几个将领商议过后,给了他两千人前去救援耿恭。】
【而这两千人,翻越天山、对抗风雪,历经重重磨难,终于抵达了疏勒城】
……
天幕继续播放着,
镜头在西域上如雄鹰盘旋般降落。
荒凉的西域之地,一座依山傍水,地势险要,满目疮痍的孤城展露在画面里。
残红映孤城,更显凄凉。
“匈奴人退了?”
孤城城墙上的墙垛里,一位头发蓬乱,身穿布衣的将军靠着墙壁喘着粗气向身边的士兵询问道。
半响无回应,将军扭头看去。
就见衣衫褴褛的士兵,面对城墙,斜倒在墙垛上。
而一只利箭深深的插进了士兵的眼眶中,杂色的尾羽正随风摇动着。
将军看着他,无言良久……
“还活着的言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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