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苦,那些努力,在将来都可以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但现在,奶奶不在了啊!
“徐镇长说了,你奶奶办丧事的钱,包括棺材之类的,都会由政府帮忙出,我们村里也会帮忙把你奶奶好好安葬的。”村长说道。
听到村长的这句话后,姜鹿溪才抬起头,她摇了摇头,道:“谢谢赵叔叔,不过不需要的,奶奶之前留下了一笔钱,奶奶的丧葬费,我会自己出的。”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帮忙。
哪怕是政府,哪怕是国家。
姜鹿溪不想欠别人任何的情。
国家政府的情更不会去欠。
奶奶留给她的那笔钱,是足以让她把奶奶的丧事风风光光的给办了的。
至于可能丧事办完就没什么钱了。
但那也是得好好办的。
至于钱什么的,以后都是可以再赚的。
马上就要到暑假了,到时候暑假多打几份工,就能赚回来的。
而且到了大学,大学也是有勤工俭学的。
虽然很是伤心很是难过,但路还是得继续走的。
因为不论是父母也好,还是奶奶也罢,都是想她能上大学的。
她知道奶奶的身体很不好的,而奶奶坚持了那么久,就是想她能考上大学,然后生活能变好,虽然她现在不知道考上大学,生活变好,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还有什么意义,但那都是奶奶和父母的梦想,姜鹿溪得替他们一一实现的。
姜鹿溪最好的一点,就是永远都知道她当下最该做的是什么。
再艰难再困苦的命运,都从来没有压倒过这个女孩儿。
但是悲,又怎能不悲呢?
伤,又怎能不伤呢?
姜鹿溪此时真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没力气为止。
但是她知道,不管她再难受,她都还得站起来,都还得先止住眼泪,因为奶奶还活在世上的亲人,就只有她一个了。
她得风风光光的给奶奶下葬。
让奶奶能够入土为安。
姜鹿溪想要起身,但刚刚哭的太狠,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但就在此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然后那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地面上给拉了起来,姜鹿溪看着面前的程行,愣了愣。
“奶奶呢?”程行问道。
“在屋里,正准备运回村里。”姜鹿溪泪眼婆娑地说道。
奶奶临去世的时候,让她一定不要哭,一定不要伤心,否则会死的不安心的,姜鹿溪不想让奶奶死的不安心,就答应了她,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伤心不哭,于是趁着别人来给奶奶收敛遗体的时候,姜鹿溪偷偷的跑到了房间外面来哭。
她不想在奶奶面前哭,让奶奶去世了还不安心。
“先别哭了,我们先把奶奶的葬礼给办好。”程行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打开病房的门,走进了病房里。
程行走进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也不由得鼻子一酸。
就在前不久,他还和这位慈祥的老人有说有笑的。
但是现在,却天人永隔了。
唯一能够让程行有些安慰的是,这位老人是笑着离开的,她走的是很安详的,在她看来,自己孙女儿已经考上了华清,考上了这样的大学,以后生活是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她没有遗憾,有的就只有骄傲了。
当然,还有解脱。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又岂是好受的。
如果不是为了姜鹿溪,这位老人在失去了老伴,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后,再加上一身伤病,估计早就已经不在了。
没过多久,冷藏车到了,众人将姜鹿溪奶奶的遗体运到了冷藏车里。
“小溪,你跟着一起回村吧。”村长道。
“我得去买棺材。”姜鹿溪道。
奶奶的遗体运回去后,肯定得用棺材的。
“现在还用不着,还得先火化呢,而且徐镇长说了,你奶奶的葬礼由政府承担,棺材火化这些,我们来做就行了。”村长说道。
“一定要火化吗?”姜鹿溪呆呆地问道。
“嗯,现在都得火化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就在此时,又有一人走了过来。
这人走过来后,姜鹿溪他们的村长立马走了过去,道:“徐镇长。”
平湖镇的镇长徐洋点了点头。
姜鹿溪闻言没吱声,她父母当时下葬时,都是没有火化的。
她也不想让奶奶火化。
但现在政策就是这样也没办法。
姜鹿溪抹了抹眼眶里的泪水,说道:“不用的,葬礼的钱我自己能出的。”
“鹿溪,你跟我来一趟。”程行对着她道。
“这位是?”此时徐洋问道。
姜鹿溪这位他们镇上第一位保送华清的学生,她奶奶病逝,徐洋还是有必要来一下的,县里的领导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还专门嘱咐了一下他,让其亲自过来安抚慰问一下,并且姜鹿溪奶奶的葬礼费用,都会由政府承担。
上面对于姜鹿溪还是很重视的。
因为她不只是普通的清北大学生,还是保送的华清,这种保送华清的学生,在县里市里都是少有的,而且她在八省联考上还获得了第一名。
徐洋可是接到了通知,等这边灵堂摆好之后,县里的领导都会亲自过来。
别说他们县里了,就算是市里,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么大的竞赛上不只是获奖,还是获得了第一名的学生,姜鹿溪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也不对,还有一名学生,不过那名学生都不能算是学生了,他现在取得的成就,已经是安城对外输出的一个文化符号了。
现在整个中国的读书人,谁不知道《安城》啊!
据他所知,姜鹿溪的奶奶去世后,姜鹿溪身旁就一个亲人就没有了,所以徐洋很想知道这个如今离她很近的这个少年是谁。
“我叫程行。”程行道。
“程行,哦。”徐洋先是点了点头,但是紧接着又愣了愣,他急忙问道:“安城一中跟姜鹿溪同班的那个程行?”
“嗯。”程行点了点头。
“你好你好,我是徐洋,平湖镇的镇长。”徐洋赶忙伸出了手。
程行与他握了下手。
程行对于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徐洋是一镇之长,有些实权,但他这大半年以来见到的有实权的大人物实在是太多了,从那次八省联赛的颁奖开始,程行就已经见到了许多大人物。
而且程行前世的时候,徽州跟安城的领导也见过不少。
虽然不管是哪一行,永远都是官最大。
但程行现在的名气,显然不是一个镇长就能接见的。
因此徐洋见到程行,才会这般激动。
“我找我们班长有些事情。”程行道。
“伱们聊。”徐洋道。
“怎么了?”姜鹿溪泪眼朦胧地问道。
“你是不是不想让奶奶火化?”程行问道。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道:“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必须得火化了。”
“你要是想不火化的话,我可以帮你。”程行道。
虽然到了11年,确实都得火化之后才能下葬,但其实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则,想要不火化也是可以的,就只是得走些关系塞些钱。
“怎么帮?”姜鹿溪呆呆地问道。
“好了,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你先坐车回去吧,棺材还有葬礼的事情,我来帮你办,你不让别人帮你,总可以让我帮吧?不然你又要守灵,又要谢纸,招待街坊邻居,哪里忙得过来?”程行说道。
灵堂上,人家拎着纸过来祭拜,旁边得有家人去答谢客人的。
“不行。”姜鹿溪摇了摇头,道:“快要高考了,你还要复习呢。”
“高考虽然重要,但你更重要,我可不想我养了大半年,才养胖了一些,才有了些光彩的姜鹿溪,到最后又失去了光彩又廋了回去。”程行道。
姜鹿溪没吱声,她只是想到了奶奶临终前最后给她说的一段话。
那段话里是出现了程行的,而且还出现了许多次。
奶奶跟她说,程行是个不错的孩子,让她不妨考虑一下,因为以后一个人的路会很孤独会很寂寞,有了一个人在身边,便不会寂寞了。
“好了,快把奶奶送回家吧。”程行又重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道:“放心,别怕,一切有我。”
程行最终松开了她的手,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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