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后,以后追到她,这些自然就不用还了。
“不行的,这不是小钱,现在就得给你,而且我现在身上是有三万块钱的。”姜鹿溪道。
她这一年多做家教,再加上之前剩下的一些补偿款,再加上奶奶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差不多正好三万块钱。
“伱把这些钱给了我,你以后怎么办?你还要上大学呢,难道以后不吃不穿了?还是说,想要让我养着?”程行问道。
“啊?”姜鹿溪闻言脸红了红,她道:“怎么能让你养,不需要你养的。”
她道:“上大学还有一段时间呢,这次高考完之后能放很长的假期呢,足足有将近快三个月的时间,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我去打工,就能赚不少钱,就够以后的生活费了啊!以后不会缺钱花的。”
“说让你记着就让你记着,等你哪天赚到钱的时候,再把钱还我就行,我现在又不急。”程行说完后道:“不需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就先这样,先记在账上,如果你再说下去,你这钱还我可都不让你还了。”
“啊,那怎么行,欠了钱是要还的。”姜鹿溪道。
“没事,把你抵押给我就行了,你可比那几万块值钱多了。”程行道。
“不行。”姜鹿溪摇头拒绝道。
“我不卖人的。”姜鹿溪认真地说道。
“开个玩笑,怎么还认真起来了?”程行好笑地问道。
“因为以前,真有人出钱向奶奶买过我。”姜鹿溪望了望屋外不知道何时落下来的雨滴,说道:“那时候父母刚出事没多久,就有不少人找上了门来,他们觉得我们家里没什么男人赚钱了,奶奶一个女人,身体还有病,养活不了我,就想出价把我从奶奶手里买出去,当时奶奶拿着扫帚,把那些人全都给赶走了。”
姜鹿溪道:“其实当时我跟奶奶说过,就算是奶奶把我卖出去,我也不会怨她的,因为爷爷没了,父母也没了,她要把我拉扯大是不容易的,反而卖了我,还能赚到一笔钱养老。”
姜鹿溪说着说着,眼眸里已经有晶莹的泪花出现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
她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哭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程行伸出手擦了擦她的眼泪,看着面前这个泪眼朦胧的女孩儿,心里心疼的不行。
“不过你上大学的确需要钱,至于暑假打工之类的,不管你知不知道,我都想告诉你,我是看不得你去吃苦,也是不想你去受累吃苦的,所以给奶奶办葬礼的钱我不会要,等你日后什么时候赚到钱了,再一起把钱还我。”
程行伸手又把她耳边落下的发丝捋了捋,看着她问道:“好吗?”
姜鹿溪看着程行那深邃漆黑的眼眸,最终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现在想要把这些钱还给他,也是不可能的。
“那一共多少钱?我在账本上记下来。”姜鹿溪问道。
“没多少钱,一共就只花了一万块钱。”程行道。
姜鹿溪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道:“别骗我啊,肯定不只是一万块钱的,光是酒席的饭菜钱,就不止了。”
姜鹿溪也是吃过酒席的人。
别人那种一桌十个菜,很简陋的,都需要一百块了。
他们这二十多个菜,怎么也得二三百块一桌的。
“正常的价格,肯定不止这个价钱,但我这不是托了关系嘛,托关系买的东西价格都很低,包括戏班子之类的,都是认识的一些朋友介绍的,价格都很低,这一个戏班子才一两千块钱,要是别人请怎么也得三千块。”程行道。
姜鹿溪闻言没吱声。
不管是朋友,还是关系,那都是人情,人情有时候比钱还要贵的,姜鹿溪打算在账本上记两万五,两万五这个价格,应该是差不多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程行办的这次葬礼,拢共花了差不多七万块钱。
他请的戏班子是县里最好的,一个戏班子就花了一万五千块。
那棺材,也是棺材铺里最好的棺材,花了五千块。
再加上六十多桌饭菜的钱。
一桌五百,这就得三万块了。
还有烟酒,也花了一两万。
除此之外,加上寿衣,纸马纸人之类的。
程行虽然没算过,但是差不多是七万多块钱的。
当然,这些程行自然不会告诉姜鹿溪。
“好了,事办完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程行道。
他看了看表,都快四点了。
“别。”姜鹿溪直接出了声,然后她看着程行道:“吃过晚饭再走吧,而且外面下了雨,现在走也不好走。”
她说完后又道:“快高考了,你因为我的事情又耽误了三天的学习时间,正好现在没事,我可以帮你复习一下功课。”
“行。”程行道。
程行也没推辞,因为他本来想着忙完了姜鹿溪这边的事情回家,也是想着能趁着没什么事了抓紧复习一下课程的,但现在有姜鹿溪在,有姜鹿溪帮他,肯定比他自己复习更有效果,而且,姜鹿溪奶奶刚走,他也想能多陪陪她。
程行的衣服已经换了过来,姜鹿溪还穿着孝衣。
两人走进姜鹿溪的房间。
姜鹿溪拿出纸和笔,帮程行补习起了高中的生物。
姜鹿溪帮他补习了两个小时。
到了六点之后,姜鹿溪道:“六点了,我去做饭。”
她道:“中午许多餐桌上都剩了许多菜,我看村里有些老人打包回去,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而且放久了也会坏,她们有的人也帮忙烧了几天的茶水,我就让她们把剩下的饭菜全都打包带走了,就只留了一桌。”
“我去热一热给你吃。”姜鹿溪道。
“我不想吃这些,你能不能叠个饼子给我吃,我想吃你叠的咸菜饼子了。”程行看着她道。
姜鹿溪愣了愣,然后道:“行。”
她道:“就是咸菜饼子,是比不过他们做好的那些饭菜的,你叫的这些饭菜,村里的人吃了都赞不绝口的,许多人都说是吃过最好的酒席。”
“再好的酒席,都比不过你亲自和面叠的咸菜饼子。”程行笑了笑,道:“只是可惜偶尔才能吃到一次,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程行这句话,姜鹿溪没回。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
于是她便放下纸笔,走去了厨房。
拿出盆倒些面和水放进去,姜鹿溪卷上袖子,开始和起了面。
而此时程行就站在厨房门口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和起了面。
在春风还未走完,夏意刚至的季节里。
泛黄的灯光,恰巧将他们的影子,映在了屋外夜色下,映在了那正下着雨的红砖青瓦上。
四月的雨敲打着屋外的红砖青瓦。
也在敲打着红砖青瓦上那成了一副美好画卷的他们。
在那副没有任何涂色渲染的画卷里。
一个倚门站着的少年,正眼神柔和的望着下面正蹲在地上揉面的少女。
暖灯燃起,灯火可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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