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不能两位公子都背了一大篓石炭,我空着吧!”
“说的也是.反正难受的不是我。”
“去你的!公子!我再喝口酒!”
徐载靖在前面道:“自己拿。”
给谢家背石炭的这一番来回折腾费了不少时间,
走在半路上,天色就暗了,
周围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外祖家给的火把被点燃了两根,
好在此时路上风小了许多,
在火把桔黄色的火光下,众人没说话,只有走路的声音。
插在凌床上的旗子,被吹的不时微响一下,
许是听到徐家人走路的声音,路旁不时有狗儿汪汪叫上几声。
众人走远后才消停下来。
徐载靖走到了桥上,习惯性的朝河道中看去,
河中的船上依旧有一昏黄的烛光透窗而出,
也是,客船可没有塌房的危险。
过了桥,街道路边的窗户里也常有透出的烛光照在雪地上,
也遇到过两波举着火把的军巡铺里的铺兵,
远远的就被问是干什么的。
徐载靖等人走着走着,
看到前面有一盏灯笼在路边,
然后脚下忽的一个小小的下坡,脚下的地面也变得硬了起来,
徐载靖就着火把的亮光,发现这里的积雪被清理了一段距离,
已经是回到了曲园街附近。
想要将脚下碍事的凌雪鞋解下来扔到凌床上的时候,
才发现已经已经冻在了脚底下,
费了一番劲才弄下来后
众人脚步轻快的朝前面走去。
“汪汪汪!”
“汪!”
两个黑影冲着徐载靖跑了过来,来到跟前摇着尾巴。
“公子他们回来了!”
楚战的喊声越来越远,应是跑着去报信了。
徐载靖走到灯笼前道:
“师父!”
“殷伯!”
殷伯瘸着腿边走边道:“走,回家!”
徐载靖从街口就能看到自家门口大大的灯笼挂着,北风吹拂下摇晃不止。
徐载靖等人来到门口的时候,灯笼被门房小厮用竹竿摘了下来一起进了侯府,
一问这才知道,众人出去了差不多有六个时辰,
随后,侧门在众人身后关上,
门外陷入了黑暗寒冷之中。
青云他们六个自去了暖房。
徐载靖和兄长则是被请到了母亲的屋子,
走在路上,竹妈妈的灯笼下还看不出什么,
待两人穿过双层的棉帘,
进到了母亲的屋子,烛光明亮了许多,准备解大氅的时候,徐载靖才发觉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冻硬了,
下半身的裤腿上还结了冰。
屋子里很是温暖,徐载靖换下了外面的衣服,坐在绣墩上泡着脚,舒服的他打了个冷战。
载章也差不多,不过多了个在他身旁给他按摩肩膀的华兰。
青草一边给徐载靖添着热水,一边听着自家公子和大娘子说着话:
‘孙家一切都好’
‘孙家把倪家兄妹接去了’
‘盛家也好’
‘谢家短了炭火’
看着大嫂担忧的样子,载章赶忙说自己和弟弟给背了几百斤石炭去。
“你们路上可还顺利?”
听到孙氏的话语,
徐载靖摇了摇头道:
“母亲,内城之外已经出现了打家劫舍的贼人。”
“听外祖父说是那些寺庙中招污纳垢”
孙氏担心的看着两个儿子道:
“你们路上遇到了?”
徐载靖点头道:
“嗯!母亲放心,我和哥哥带着青云他们清理过了。”
听到徐载靖的话,华兰担心的看着载章,眼神中有询问的神色,载章轻声道:
“放心,我每日练刀可不是白练的。”
徐载靖兄弟二人泡完了脚,浑身暖和了后,孙氏便带着两个儿媳、女儿和孙子进了卧房里准备睡觉,
而徐载靖和兄长则是在竹妈妈的帮助下,睡在了外间的罗汉床上。
雪不知道还要下多久,孙氏已经要求侯府众人聚在一起,减少各院儿不必要的炭火消耗。
很快,整个侯府只有主母院儿和跑马场马厩附近有几盏烛火。
跑马场旁的小屋里,
之前李家来修葺的时候,在小屋里加了一张火炕,
小炉子烧的正旺,水箱中的热气正呼呼的往外冒着,
让小屋里温暖而湿润,
阿兰和寻书二人正在火炕上呼呼大睡着,今日他们俩可是累惨了,小屋门口两只大狗不时的犬吠应和根本吵不醒他们俩。
喂完夜草的殷伯走进了小屋,两只大狗跟了进来听话的伏在了地上。
殷伯却没有去炕上,而是在火炉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喝了口葫芦里的烈酒后看了阿兰他们二人,
今晚就不叫他们俩了,老头儿自己扛。
主母院儿,
后间,
徐载靖院子里的夏妈妈往火墙的灶口里填了几块石炭后盖上了铜盖,
她坐在小板凳上倚靠到了墙上,
房间里蜡烛早已吹灭,
因为铜盖的缝隙里透出的火光就够看清房间里的东西了。
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和灶口里旺盛火苗发出的哄哄声,
感受着背后的墙面的温暖,夏妈妈喝了口温水后舒服的叹了口气。
“夏姐姐,我来灌个汤婆子。”
夏妈妈赶忙起身:“小竹妹妹,给我,我给你灌。”
说着夏妈妈打开了铜盖,房间里亮堂了许多,她又掀开了锅盖,一股白气蒸蒸而上。
一旁的竹妈妈道:
“夏姐姐,今晚辛苦你了!”
“嗨,什么辛苦的,让主母院儿的妹妹们多休息一下!而且这么暖和的地儿可是少有!再说我在五郎院儿里习惯了。”
“夏姐姐说的是。”
很快汤婆子被灌满,夏妈妈将木塞塞好,蒙上皮子后用力打了个活结递给了曾经的小竹。
后面的时间里,不时的有女使嬷嬷来灌喝的开水或是汤婆子,夏妈妈态度都是如此。
到了子时(晚上十一点后)的时候,便没什么人了,这后间里只有火声和外面的风声。
这时有女使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夏妈妈,我给你带了些晚上垫肚子的。”
听到声音,夏妈妈笑了笑道:“还是青草你记得我!”
看着青草揭开锅盖,
夏妈妈道:“怎么云想那丫头又把汤婆子蹬到被子外了?”
青草笑了笑后嗯了一声:“汤婆子都凉了。”
夏妈妈将汤婆子灌满,看着伸手的青草笑道:“傻姑娘!”
青草一愣后赶忙将手缩进了袖子里,隔着袖子捧着汤婆子离开了这里,路上汤婆子会热的十分烫手。
“夏妈妈,明日依旧是卯时。”
“好。”
到了丑时(凌晨一点后)
夏妈妈点燃了两根线香夹在了手指中间,在腿上盖了条小棉被后,便倚在竹椅上小睡了起来,
有时她是自己醒的,有时是被烫醒的,不论如何,这灶里的火一直是旺盛的。
万籁俱静的清晨,
当五更天的鼓声响起的时候,夏妈妈就要叫醒女使们了,
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卯时(早五点)前,夏妈妈叫醒了青草,
半刻钟不到徐载靖便从母亲院儿里走了出来,带着护耳和手套的他一边走一边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在小雪中来到跑马场,
昨晚早睡的,鞋子在水箱上烘干的阿兰二人正在忙着打理马厩中的马儿。
晨练完后,天色放亮,但依旧在下着小雪。
孙氏和儿媳女儿们在卧房的窗边看着孩子,作着针线,
徐载靖和兄长则是在外间习字做题,
这般又过了两日,
徐载靖再去晨练的时候雪停了,
早上更是连太阳都升了起来。
在中午的阳光下,汴京城内的屋顶檐上,纷纷挂出了长长的冰凌;
一些清扫过的街道,中午的时候雪水横流,下午就结成了冰面,湿滑难行。
没了太阳,
夜晚比下雪时更加的苦寒难熬了。
雪停的第二日,
皇宫之中降下圣旨,
开在京诸仓赈灾,
又令大周三司出石炭二十万秤,半价售卖,同时无偿供赈灾煮粥、除雪之用,
就在这番光景下,
出京多日的顾廷煜和兆眉峰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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