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
寿安堂,
昏黄的烛光中,
盛纮皱着眉,挥手示意让华兰别说话,然后斜眼瞪着王若弗道:“你说不说?”
王若弗一脸惊慌的看着盛纮,道:“没了,真没了!”
知道放王若弗印子钱这事儿的刘妈妈,心中惊讶于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同时,抬眼看了下盛怒的盛纮道:“大娘子,有什么事儿您就说了吧!”
盛纮瞥了眼不说话的老夫人,沉声道:
“华儿,你说!”
华兰搀着王若弗道:“父亲,母亲她是真不知道这事儿!之前康家请你和母亲去摆平的事情您可还记得?”
“这才多久,为父怎么会忘记?华儿你提这事儿干嘛?”
盛纮怒气稍歇的问道。
华兰道:“父亲,那个女使并不是康家惩罚的时候失手打死的,而是”
话没说完,
盛纮和王若弗面上都有些不自然,这夫妇二人自是知道康家不是失手。
华兰看着父母的表情,便将事情猜的七七八八,赶忙道:“是姨妈身边的祁妈妈一家,他们蓄意截留了利钱,却被那女使得知.”
听着华兰的讲述,
盛纮和王若弗的眼睛都瞪了起来。
一旁服侍的房、崔、刘三位妈妈面上也满是惊讶。
“不是,那祁妈妈可是母亲亲自给姐姐的贴身管事妈妈!而且姐姐她向来精明,怎么会被人给蒙骗?”
王若弗一脸不信的说道。
华兰蹙眉怒其不争看着王若弗道:“母亲,这是靖哥儿亲自在那祁大的嘴里问出来的!”
盛纮眼中却满是思考的神色,抬眼看了下老夫人后说道:“傍晚的时候,侯府亲随就来家里问过那祁大的事儿,我还想着明日和康家的说一声呢!”
“父亲,问您什么了?”
华兰关心的问道。
“问为什么祁大说侯府是康家的靠山!”
盛纮恨恨说着又瞪了王若弗一眼,瞪的王若弗往刘妈妈怀里依靠了下。
“纮儿。”
“母亲。”
听到老夫人说话,盛纮赶忙躬身一礼,王若弗也抬头看着。
“靖哥儿虽然将那祁大扣下,但康家那边是瞒着的!可要是过了今夜后,祁大还不回去,事情就不好遮掩了。”
“儿子明白!现在就去康家一趟!”
老夫人颔首:“纮儿你办事周全,老婆子我是放心的。”
“儿子惭愧!”
“去吧!”
盛纮躬身一礼后没理王若弗,直接出了厅堂。
王若弗在刘妈妈的搀扶下,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寿安堂院门口,
侍立的冬荣赶忙跟上了盛纮的脚步。
“汴京中放印子钱的闲汉泼皮你可有认得的?”
“回主君,平日里倒是有听说过!”
“去打听下最狠的印子钱是如何收利钱的!还有,让家里小厮去御史台说一声,明日我无法上朝。”
“是,主君。”
很快,
盛纮夫妇二人乘车离开了盛家。
林栖阁中,
林噙霜一身睡衣坐在桌前的绣墩上,正轻轻嗅着花瓶中的花朵。
“小娘,奴婢回来了。”
周雪娘在门口轻声道。
林噙霜招了招手:“可打听清楚了,主君他为什么被叫走?寿安堂里说什么了?
周雪娘道:“小娘,女使都被留在了寿安堂院儿外打听不到,但奴婢瞧着好像是侯府和印子钱的什么事儿?”
林噙霜一愣看着周雪娘:“哦?”
周雪娘点头低声道:“方才奴婢去了外院儿,看到有晚上来的精悍护卫和健妇,问了下府里马夫,说是侯府来的。”
“这么说是华兰回来了?”
林噙霜问道。
“小娘说的是!奴婢都要回来了,正好看到冬荣小哥儿正在叫小厮,塞了五贯钱后冬荣说是主君让他去打听印子钱的利钱,明日早朝主君都告了假。”
林噙霜疑惑道:“如今这侯府圣眷正隆,勇毅侯又大功归京,这战功赫赫的将军按说应该得了不少银钱财宝才对,打听什么印子钱啊.”
“小娘,会不会是侯府也要放印子钱啊?”
林噙霜摇摇头,迟疑道:“这等勋爵门户,除非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和王若弗那蠢货一样放印子钱!”
“印子钱”
林噙霜轻声念着,眼珠儿转了几下后,眼中神色逐渐了然。
“小娘,您可是算到了什么?”
周雪娘眼中满是探求的低声问道。
林噙霜嘴角带笑的抚了抚花枝,语气中有些遗憾的说道:
“我瞧着不是徐家的事儿!这等高门大户的事情,主君他还插不上手!我想多半康家出事了。印子钱可惜如此好的一张牌就这么没了。”
“小娘,要是康家出事,大姑娘回娘家干嘛?”
林噙霜笑容消散不确定的说道:“许是徐家怕连累的名声?待明日主君回来咱们便知道了。”
周雪娘有些崇拜的看着林噙霜连连点头:“小娘,你说主君他会不会因为此事,将管家之权重新给您啊?”
林噙霜嘴角上扬,惆怅道:“京城不比扬州,即便是我管家,明面上也是要王若弗点头。”
周雪娘道:“可这家里,终究还是主君说的算。”
林噙霜笑了笑:“这王若弗就不是当主母的料儿,哼!”
西果子巷
康家,
靠近二门处的院子中,
榻上的康兆儿猛地惊醒,
外面的月光透了进来,依稀能看到一旁的生身母亲苏小娘已经坐了起来。
“小娘,外面怎么了?”
“好像是府上来人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
苏小娘低声说道。
这时,有说话声隐约传来:“回盛大人,小人哥哥今日在和侯府五郎吃酒,便没回府!”
“哦!怪不得。”
说话和脚步声逐渐远去,周围重新安静了下来。
苏小娘躺回榻上,低声道:“是盛家的亲戚!睡吧!明日你还要早起。”
“嗯!”
康兆儿躺回榻上、
黑暗中康兆儿听着她和苏小娘之间睡着的妹妹弟弟发出呼呼声,她笑着摸了摸他们后闭上了眼睛。
过了没多久,
康兆儿还未睡熟,
忽然,
安静的夜色中,
有人大喊的声音响起:“主君!小人冤枉啊!小人一心只为康家!盛大人我们无冤无”
这喊声有些大,后面却是没了声音。
康兆儿和苏小娘都又醒了过来:“小娘听着是祁二管事的声音。”
“嗯。”
说着,苏小娘起身披上衣服朝外走去。
还没出院儿,就看到门口灯笼晃动,还有门环被上锁的声音,苏小娘赶忙道:“怎么就要锁门了?”
“苏小娘莫慌,这是大娘子的意思,待明日天亮请安便免了,自有人来送饭。”
“哦,知道了。”
望着不远处已经亮起灯的金小娘的院子,苏小娘转身走了回去。
卯时初刻(早晨五点后)
外城新郑门,
此时天还未亮,
但城门口依然聚集了很多准备进城的百姓。
城内,
打着哈欠的守城禁军士卒看着一旁骑着马的铺兵,道:“嚯,你今日出城够早的!”
铺兵笑着拍了拍身后的竹筒,道:“急信,贵人给的银钱也多,哪能不早些!”
竹筒上依稀能看到‘颍昌府知州王’的字样。
铺兵说着看了眼鞍鞯前挂着的包袱,里面有几个新买的肉馒头备着路上吃。
看着城门在缓缓打开,守城士卒继续道:“这北边来的新驿马,瞧着有些矮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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