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之中,悠扬的旋律带着一丝丝感伤,清晨原本和煦的阳光也在这略带压抑的音符之下好像变得清冷了很多,穿戴整齐的唐若华坐在餐桌前,那白皙绝美的鹅蛋脸儿上毫无表情,只不过若是了解她的人,才会发现她的心不在焉。
“怎么了?好像不欢迎我似的。”
闫成礼笑了笑,端着一小盆蔬菜汤从厨房当中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轻便的休闲装,气势之上,少了几分压力。
唐若华抬头展颜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摆放着碗筷。
“对了,好久没看见豆豆了,她现在怎么样?”
闫成礼坐下,端起饭碗来,喝了一小口米粥,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唐若华,那张皱纹沟壑的脸庞之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唐若华的目光沉稳内敛,让人丝毫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噢,你还记得有这么个女儿么?”
唐若华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讥嘲,但是就是这种平静,就足以让人心生愧疚。
“说什么话……是不是嫌我陪你们母女俩的时间少了?”
闫成礼放下碗筷,然后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唐若华的餐盘里:“我也到了快退的岁数了,等我退下来,我好好陪你们母女好不好?”
闫成礼笑着,只不过那双平静的眸子却让唐若华浑身一阵冷汗,这个醉心官场的政客,他的城府究竟到了何种程度?自己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依旧能面不改色,望向自己的时候,眼睛之中透露出的笑意与温情,是那么的真实。
可怕。
这是此时闫成礼给唐若华唯一的感觉。
比会伪装的变色龙还可怕。
男人生平最严重的便是杀父之仇,其次便是夺妻之恨,这样一个可以无比平静的面对出轨妻子的男人,比藏在黑暗中的毒蛇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你终于肯放下了么?”
唐若华拿起调羹轻轻抿了一口蔬菜汤,味道鲜美非常,只不过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直直的望着闫成礼,这个年龄足以当自己父亲的丈夫:“不觉得太晚了么?”
“不晚,始终不晚……”
闫成礼呵呵笑了笑,然后才道:“别说了,头一天回来别闹的不愉快,一会儿你不是上班去么?赶紧吃饭吧。”
说着闫成礼便拿起筷子,不再说话。
一顿饭吃的无比平静,只不过唐若华心中有鬼,没有发觉闫成礼两次抬起头来看向她,目光冷然。
“你慢慢吃,我去上班了……”
唐若华起身,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这才转身离开,她没有穿闫成礼拿给她的那套制服,反而是穿着昨晚那条江南风情的水墨长裙,高贵怡然。
闫成礼扭头看着唐若华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半晌之后,才回过头来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
起身,敲了敲唐若华的卧室门:“给你五分钟,收拾好。”
闫成礼的声音没有了刚刚的温和,平静异常的声调之中,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压力,即便是隔着房门,那种上位者的气势都弥漫开来。
卧室内没有声息,闫成礼转身收拾起桌子,待收拾干净之后,才擦了擦手,拧了拧门锁。
卧室门没锁,闫成礼丝毫没有防备推门而进。
柔软的大床之上,一个少年静静的坐着,看着自己进来,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意,见到自己进门,丝毫不觉得意外。
“你好,闫部长。”
徐少飞起身,然后向着闫成礼点了点头,没有伸手的意思,现在事情都已经明朗,被人家老公抓奸在床,在玩儿那些虚的就没劲了。
“徐天林那个宝贝儿子吧?”
闫成礼丝毫没觉得意外,关上房门,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谁也没坐床,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古怪,但是谁都明白,横卧在卧室之中的那张大床,无比的刺目。
“闫部长记性真好。”
徐少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脸庞之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丝毫被捉奸的恐惧与慌乱。
闫成礼看了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一眼,也没有说话,只不过片刻之后,竟是满意的笑了笑,徐少飞清楚,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政客对自己心理抗压能力的一种欣赏,无关于其他。
“很好,徐副省长生了个好儿子啊……”
闫成礼摸起床头柜上的烟盒,然后抽出一支点燃之后便随手扔到了徐少飞旁边的床上。
徐大少也不矫情,拿过来抽出一支,然后点燃。
“你应该知道,你们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吧?”
闫成礼笑了笑,然后才看向徐少飞,平静的目光之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那张沟壑深邃的脸庞之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想象的到。”
徐少飞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半晌之后,徐大少开门见山,抬起头来看向闫成礼,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自然:“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年轻人……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你这话可让我有些瞧不起了……”
闫成礼笑了笑,一招太极耍的浑然天成,让徐少飞接下来的话堵在喉咙之中完全说不出来了。
“你会只让我自己承担么?”
徐少飞笑了笑,然后才道。
闫成礼笑了笑,没有给徐少飞一个明确的答复,反而深深吸了口烟,然后才道:“这些年来,我确实挺愧对她们母女俩,所以她在外面找人,我的愤怒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徐少飞没有打断,静静的倾听,只是深深吸着香烟。
“常人都说政客都是冷血的,一心醉心仕途,抛家舍业的,有个工作调动经常就是和家人三年五年的不见面,若华年纪还轻,所以我理解……”
顿了顿,闫成礼看向徐少飞,然后才道:“只是我不理解,你究竟看上她什么了?副省长的公子,什么样的女孩儿找不到?非得冒这个险……”
顿了顿,闫成礼的目光逐渐变得凛然犀利:“还是你觉得,给一个部级高官戴一顶绿帽子,很有成就感?”
闫成礼刚刚平易近人的温和气势在这一句话之后,乍然之间变得无比的凌厉,望向徐少飞的目光,仿佛洞彻他的心思一般,徐少飞甚至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他很清楚,此时他的心跳,绝对超过了140.
“您看我像这么脑残的人么?”
徐少飞笑了笑,即便心跳的让人心慌意乱,但是他的呼吸以及语气,都被完美的控制在一个平静的速率之上。
“只能说是缘分吧,现在说其他的,都是扯淡了……”
徐少飞露出了不正经的一面,即便他明白这件事情的后果,严重到他的父亲都不可能承受,但是骨子里的性格,让他做不出痛哭流涕的讨饶一面来。
“呵呵,徐副省长有你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闫成礼微微在那个副字之上加了重音,用意如何,两人都清楚。
“我从一开始就没妄想过这件事情不会暴露,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部级高官的夫人……”
徐少飞笑了笑,然后才道:“不过,我还是不会放弃……”
徐大少拧熄了烟蒂,然后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一言可定人生死的部级高官。
“你还真有胆子。”
徐少飞的这句话,显然也在闫成礼的意料之外,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六旬老人竟然笑了笑,不过转瞬之间目光冷然:“不过,你有什么资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嗯?”
徐少飞沉默。
如今的他,虽然拥有了上亿的身家,可是这一切在一个部级高官面前,却是一文不值,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老人,只需一句话,他辛苦经营的产业,就会刹那间灰飞烟灭。
这就是权利的作用,
“以后,不要让我在看到你了……”
闫成礼捻熄了烟蒂,然后才淡淡的看了徐少飞一眼:“说起来我也对不起她们母女俩,这些年来,在外面应酬的也不少,这次,权当给自己一个教训……”
闫成礼的一句话,让默然无语的徐少飞差点儿眼珠子瞪出来。
一个部级高官,面对一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闫成礼看向徐少飞愕然的模样,淡淡的微笑着。
片刻之后,闫成礼笑容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良久,脸色倏然一整:“明天离开北海,今生今世不要再回来,不然,天也救不了你!”
部级高官的威胁,霸气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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