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凛是伤了腿,不是伤了脑子,在林景生说麻醉没过后的一天,总算发现自己的腿不对劲了,受伤的腿,一点知觉都没有,他更发现了一个令他崩溃的事情,沉默了一整天,林景生把所有的政务都交给自己的替身,除非是重要的人,或者重要的事情,一概不管,一直陪着楚凛,楚凛却一直没发作,越是这样子,林景生心里就越忐忑,他宁愿楚凛发作,发作一通,或许人就要清爽一点,没那么焦躁,他如此沉默,他看着触目惊心。
“你不忙吗?”楚凛问,他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人看起来,绝对称不上是平和养伤的,眉目间都是阴鸷,已在爆发的边缘,他看着林景生风华绝代的脸庞,越发觉得……刺眼。
他风华绝代,他却成了残废。
“这几天都不怎么忙。”
“我记得王子殿下挺忙的,每天都在皇宫处理政务,我要见一面都很困难,突然这么清闲,我可真不习惯。”他的语气里少不了冷嘲热讽。
楚凛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脾气。
楚歌来看过他,也知道楚凛的腿伤,正在重金聘请医生过来帮他救治,楚凛死亡的传闻也慢慢的消散,众人也总算知道不过是一场误会。
“事情总有忙完的事情。”
“阿生,我不想见到你。”楚凛说。
林景生深深地看着他,试图去握他的手,楚凛避开了,楚凛一直是逮住机会就开始蹬鼻子上脸,根本不在乎林景生究竟愿不愿意,他很清楚一件事,只有他死皮赖脸才能够和林景生长长久久,林景生对他没有一点办法才能和他谈感情,不然的话,他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这才是令人最痛苦的事情。
林景生对楚凛耐心十足,也不生气,他知道这件事对楚凛打击很大。
“阿生,什么都别说,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为何不想见到我?”
楚凛怎么能开口说为何不想见到他呢?
这种隐晦的心事,无法诉说。
“阿凛,你的腿,会好起来的。”
“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问过医生,他说了,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我的腿根本没有一点希望,差一点就截肢,还有能有什么希望?”楚凛根本就压不住自己的脾气,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和他说,你的腿会好起来,会有奇迹发生,能有什么奇迹发生,他不需要发生什么奇迹,只需要……见不到林景生。
见不到,就再也听不到自己心里疯狂的渴望,这样的他,怎么配对林景生说一句我爱你,陪我白头偕老。
他怎么配?
林景生对此却非常的平静,楚凛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的腿伤,他很能理解,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他真的能理解,“那就等奇迹。”
“根本没什么奇迹!”楚凛大吼,红了眼睛,“滚!”
林景生坐下来,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等你想通了,你会后悔如此待我,我走,不是因为你叫我走,是我想让你好好养伤,阿凛,就算双腿都没了,你还是你,还是楚凛,不是别人。”
“滚!”
林景生深呼吸,走出病房。
里面是楚凛摔碎了什么的声音,林景生靠在墙上,正好楚歌来看楚凛,看到了林景生,楚歌说,“王子殿下,他最近心情不好,你多担待。”
“我知道,叔叔,我想他能走出来,就算花点时间,那也没关系。”
“我懂。”楚歌一直乐观,突遭变故,心里也不好受,幸好,儿子捡回了一条命,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就算废了一条腿,只要活着,那就有希望,这全球那么多专家,这一个没办法,另外一个说不定有办法,他不会失去希望,他希望有一天儿子能够站起来,能够再一次开心地大笑。
楚歌进了病房,数落楚凛,“你心情不好,迁怒王子殿下做什么,他那么关心你,你昏迷的时候,彻夜不眠地陪着你,为了你寻遍名医,朋友做到这份上,已经够了,你还迁怒什么?”
“他那是可怜我。”
“就算可怜你,又怎么了,你的自尊心就那么强,可怜你都不行吗?”楚歌放下手中的水果,蹙眉看着他,“阿凛,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人最绝望的就是对人生失去希望,总有你想要的东西总有你追求的东西,你不必绝望,你还活着,你在船上将要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不如想一想,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见到的人,想要说的话,你是不是如愿了。”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如果让他一辈子坐轮椅,不如死了算了。
曾经,有一部电影,一名惊才绝艳的男人因为车祸,坐了轮椅,生活不能自理,在他决定安乐死前,他遇见了一段美丽的爱情,女主爱他,他也爱女主,生活焕然一新,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安乐死。
有尊严地死去和屈辱地活着,哪一个才是他应该选择,他想,这并不是一个难题。
“爸,我受不了。”
楚歌无奈地看着他,“会好起来的。”
陆柏和穆凉也回国看楚凛,楚凛心情不好,谁都不怎么说话,终日很沉默,穆凉也没办法,几人都是束手无策,陆柏把纽约几名这方面的专家也请来给楚凛做一次全面的会诊,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希望,得到的结果却不太乐观。
所有的都是坏消息,唯独穆远活着,对穆凉而言,算是一个好消息。
已经大半年了,在所有人都放弃,连中国队也放弃,宣布穆远死亡后,穆远奇迹般地活下来了,手术很成功,穆凉通知了穆家,那边喜极而泣,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接穆远回国疗养。
穆远的手术虽然成功,人却一直昏迷,还没清醒,杰克知道他平安后,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一个落脚点,好好地睡了一觉,一睡醒就听穆凉说要把穆远送回国。
杰克淡淡说,“他哪儿都不会去。”
穆凉,“……”
这位中校,这是我家的人,凭什么你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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