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谁先累死呢……”
皎洁的圆月忽然躲入轻薄的云层之中,夜空变得如此温柔如此朦胧,暧昧随着夜色悄然蔓延开来……
*
经过反复考虑之后,张扬还是决定十月十八号返回春阳参加医疗美容中心的剪彩仪式,本来他想邀请秦清一同前去,却被秦清以学习任务繁重为借口推辞掉,张扬已经习惯了秦清在感情上的逃避,自从上次在青龙潭医院,她真情流露之后,对张扬表现出的躲闪更加明显。
张扬是个不想给别人太多压力的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登上了飞机,在经过一个多小时忐忑不安的飞行之后,飞机终于降落在江城机场。
张扬特地提前一天抵达江城,利用这段时间,他可以去拜访一下李长宇,李长宇接到张扬的电话后,显得十分高兴,并没有让张扬去他家,而是让他直接前往枫林人家小区15号楼。
张扬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李长宇和葛春丽的秘密爱巢。李长宇能够把他请到这里,足见在李长宇心中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外人,李长宇正是通过这件事向张扬传递一个信息,由始至终,他对张扬的关照都不会变。
葛春丽穿着红色的家居裙,体型比起过去丰满了一些,看来最近被李副市长灌溉的不错。她微笑着把张扬请了进去,张扬主动换了拖鞋,看着房间内深红色的木地板光可鉴人,一尘不染,忽然想起了李长宇家里布满灰尘,满地瓜子壳的情景,再想起朱红梅那张俗气势利的面孔,李长宇的出轨自然就变得情有可原,让人同情了。
葛春丽在张扬的面前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拘谨,回避和掩饰只是针对不知道内情的人,她和李长宇的那点事儿,人家张扬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样相处反而感到自然,感到亲近,其实谁也不想自己的感情始终藏在地下,见不得天日,葛春丽见到张扬反倒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李长宇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笑道:“没吃饭吧,我让你葛姨准备了点,陪我喝两杯!”
张扬也不跟他客气,洗把脸后来到餐厅,葛春丽已经把菜准备好了,李长宇开了一瓶政府招待用的茅台,张扬招呼葛春丽一起坐了,为他们满上酒杯。
李长宇道:“在北京呆的习惯吗?工作顺不顺利?”
“不顺利,正想让您把我给调回来呢!”
李长宇微微一怔,随即就意识到这厮是故意这么说逗自己呢,张扬笑了起来,李长宇和葛春丽也笑了起来,李长宇举杯道:“干杯!”
张扬饮干了这杯酒道:“叔!驻京办也就是个联络处,我最近都忙着旅游呢。”这厮现在和李长宇越来越熟,干脆直接叫叔了,连姓名的前缀都省下了。
李长宇虽然身在江城,可是对张扬在北京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他意味深长笑道:“听说你刚到春阳驻京办就有了大动作,要和人家联合搞餐饮?”
张扬道:“顾佳彤看中了我们的地方,她出资出人,我们驻京办只要出地盘就行,这样的好事儿,打灯笼都找不到。”
葛春丽不知道顾佳彤是谁,小声道:“顾佳彤是谁?很有钱吗?”
李长宇看似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她是省委顾书记的大女儿,跟张扬是好朋友。”其实他也不清楚张扬和顾佳彤到底是何种关系,不过从之前顾佳彤对他的维护,现在张扬前脚刚到北京,她后脚就跟去投资,足见两人的关系绝不仅仅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在张扬前些日子遭遇政治危机的时候,李长宇深切感受到这厮背后强大的力量,从平海到北原,从军界到政界都有人为他出面。
张扬道:“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这句话一说出口又有些后悔,自己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他饮干了一杯酒,低声道:“叔,有件事我很不明白,上次的事情究竟是谁在搞我?”
李长宇手中的酒杯顿了顿,他早就知道张扬绝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上次他虽然暂时选择隐忍逃避,那只是形势所逼,这不,在北京没呆几天,似乎又缓过气来了,今儿他过来不是来探望自己的,真正的目的是想从嘴里知道仇家是谁,这厮是想报仇啊!李长宇不是没领教过张扬的报复心,这事儿让他有些为难。
李长宇道:“官场上的很多事情根本就弄不明白,有句老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在春阳官场上表现的太过显眼,也太过优秀,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短短时间内就搞定了安老投资的大事,已经遭到了很多人的嫉妒,张五楼矿难的事情上,你和秦清的做法又影响到不少人的利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张扬道:“你是说我破坏了官场的规则!”
李长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任何时代任何社会,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弱者只能充当遵守规则的角色,假如你想违背,那么就会有强者出手来对付你。”
张扬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对付我!”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张扬,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不依不饶?你可以对矿难事件放手,为什么不可以同样对这件事放手?”
张扬道:“矿难针对的不是我,而这个人,这件事针对的是我!”
李长宇笑了,张扬仍然很年轻,很冲动,他既然已经看出这幕后的对手实力如此强大,又为何要一定要搞清楚整件事的真相?李长宇不会把许常德的名字告诉张扬,也许这样才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对他的保护。李长宇岔开话题道:“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
张扬这才把回春阳剪彩的事情说了,李长宇点了点头道:“利用回来的机会,修补一下和春阳方面的关系,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僵,毕竟你不可能在驻京办永远呆下去。”他话锋一转又道:“秦清好像在中央党校学习吧?”
“见过几次,她现在长住党校,很少来驻京办。”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搞政治的人必须要注意一些影响,中国的官场尤其难搞,就算没有事也会被有心人说出事情来。”他在委婉的提醒张扬,一定要处理好和秦清之间的关系,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两人的前途。
张扬对这种善意的提醒还是虚心接受的,不过至于怎样做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会因为李长宇的提醒就改变着自己的感情观。话说李长宇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一团糟,他和葛春丽的事情也等于玩火,要是闹出什么事情,对他的仕途影响肯定不小。
李长宇也不想和张扬过多的谈及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张扬现在未婚,个人感情问题算不上什么大事,最关键的还是在在经济问题上保持清醒的头脑,酒至半酣,张扬把话题引到清台山的旅游开发上,是他一手促成了安老在春阳的投资,从个人感情上对这件事是最为关注的。
李长宇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他叹了口气道:“按照世纪安泰和我们签订的合同,首批款的确已经到了,可是后续款项并没有如期给付,我新近才知道,香港方面出了一些问题。”
张扬微微一怔,他离开招商办之后对这件事的了解毕竟少了一些,他低声道:“什么事情?”
“听说安老病了!所以公司的很多事情不得不放一放,包括清台山的投资项目,有时间的话,你给安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张扬狡黠一笑,李长宇虽然说得婉转而隐蔽,可是他还是听出了话中暗藏的意思,李长宇是想通过他和安老的关系施加一些影响,张扬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他刚刚从麻烦中解脱出来,做这件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秦清现在在党校上课,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如果政治利益跟他和她都没有关系,他很难打起精神为此而努力,即使关乎于李长宇,他也没有兴趣。
张扬点了点头道:“有时间我会问候一下。”
李长宇马上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含义,他以为这厮是因为前些日子,自己没有及时施以援手对他产生了一些看法,李长宇也没有继续提起这件事,淡淡然道:“回头去看看你苏大娘吧,她这阵子始终在念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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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在探望苏老太之后,当晚就返回了春阳,他在途中就已经通知了牛文强一帮损友,牛文强在金凯越准备好了酒宴,姜亮、杜宇峰、赵新伟、王博雄一帮人都在等待着张扬的到来。
其实这厮走的时候颇有些灰溜溜的味道,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调整,又已经恢复到一脸的阳光灿烂,看到他饱满的精神状态,所有人都意识到昔日那个张狂的小张主任又回来了。
王博雄率先迎了上去,伸出大手和张扬握了握道:“看来还是京城的水土养人,半个月不见,我们张主任变得精神抖擞,神气十足!”
张扬咧着嘴笑道:“王局,您真虚伪,我足足比离开的时候轻了十斤,您说我憔悴,您说我瘦了,我还舒服一些。”
王博雄笑道:“瘦了才精神!”
姜亮和赵新伟冲上来每人给了张扬的肩头一拳,杜宇峰乐呵呵站在那里:“我日,回来的真快啊!”
张扬瞪了他一眼:“我说杜哥,怎么着,你还不想我回来啊?”
牛文强笑道:“最他**不想你回来的是我,你回来一次,我就得搭进去一顿饭,照这样下去,我金凯越的盈利全都得搭进去。”
一群人同声笑了起来,姜亮道:“一顿肯定不够,一日三餐全都得算你身上,谁让咱们里面就你一个土财主呢。”
张扬拍了拍牛文强的肩膀道:“我说牛哥,占别这么小气成吗,等日后哥儿们发达了,我罩着你,随便给你点工程啥的,都是十个亿起步,放长线钓大鱼,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眼前这是感情投资,日后那回报都是几十倍几百倍。”
牛文强苦笑道:“你们这帮当官的说话没一个可信的,真等你发达了,少不得把我们这帮同甘苦共患难的穷哥儿们一个个给专政了,那啥……毕竟你那点破事儿我们知道的多一些。”
杜宇峰大声道:“他敢!专政咱们,咱们就起义,把他那点绯闻公之于众,让全世界的革命群众都看清他的嘴脸。”
张扬笑骂道:“我早就看出了,你们没一个义气的。”
一群人簇拥着张扬来到四海厅,牛文强今晚的招待用酒是五粮液,酒还是从他老爷子那儿弄来的,王博雄悄悄把他拽到一边:“回头记我账上,我从招待费里出!”
牛文强笑道:“咱们自己哥儿们,谁做东不是一样!”
王博雄笑了笑:“你是自己生意,总不能老让你掏腰包!”,这群人中他年纪最大,也是最会做事的一个,到税务局之后,很快就把大权抓到了自己的手中,业务饭签单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远道而来的张扬自然成为了当晚宴会的中心,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整,这厮的心态更胜往昔,眉飞色舞的聊了一些北京的见闻,其间谈到要和顾佳彤联合开酒店的事情,在牛文强的耳朵里这就是商机,在其他人听来,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张扬和省委书记的女儿能够成为生意伙伴,这关系可不是一般,也就是说这厮找到了更大的政治靠山,过去大家都知道张扬的背后是李长宇,可李长宇和顾允知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有了顾允知的关照,我们小张主任日后的仕途肯定要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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