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让人煮了鸡蛋帮她敷眼睛,笑她:“你这也太不经事了,生老病死仍人之常情,何况宋老太爷平生愿望均已实现,走得心安,有什么哭的?”
“我也知道。”周少瑾脸色绯红,道,“可我一见宋夫人哭,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程池道:“那你就暂且别过去了,免得去一次哭一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二叔父那边马上要娶妻了,那边更要紧。”
周少瑾点头,之前哭得有些嗓子冒烟,连喝了两杯茶这才问起宋景然说得事:“真的要去教皇太孙数术吗?我听说皇太孙非常的聪明,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无所不通,他死之前,还曾主持过钦天监重修万年历。大家都说皇太孙智近乎妖,所以才……才会很早就病逝的。”
“哦?!”这样的说法程池还是第一次听见,他挑了挑眉,道,“你敢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吹捧之语?”
“应该不是吧!”周少瑾沉吟道,“姐夫也曾说过皇太孙非常的聪明……”
也就是说。不能把皇太孙当成寻常的小孩子看待!
程池决定给皇太孙出份试卷试试他的能力。
周少瑾则另有担心:“要是万一他真的早逝了呢?”
程池朗笑道:“若他真是多智近乎妖,也不枉我教了他一回。说不定正好可以和皇太孙说说四皇子。”
让他们狗咬狗去。
正好让他腾出手去把金沙帮的徐牧派去琼州,在那里给他弄个宅子。
还有萧镇海,他这些日子闲着无事,让他回趟长白山,万一程家逃不过那个劫,在长白山隐居些日子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庆幸少瑾喜静的性子,到哪里住。只要把家里布置得软软和和的,她都能住得习惯。
程池骤然间忙了起来。
他要给皇太子讲课的事也传了出去。
袁氏不免有些酸溜溜的:“这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庶吉士,没想到你四叔父居然凭着商贾的本事在朝廷中立了足。”
程许只当没有听见。
闵葭却听不得,笑对袁氏道:“听说原本是想让宋阁老去的,结果宋老太爷去世了。您说,我们家四叔父会不会像宋阁老那样。成为有名的计相啊?”
袁氏脸色刷地一下变了,道:“这天下还没有兄弟同阁老的?!”
闵葭没有做声,心中却不以为然。
一起做阁老肯定是不行的,可若是一前一后呢?
这世间的事什么时候能一成不变呢?
既然已经刺得袁氏有些痛了,闵葭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说起了闵家要给程许送行的事:“……定在了五月初四,正好二叔祖那边的事也告一段落了。六太太想请母亲赏脸。到时候也一块去听戏。”
闵葭上面还有祖母、曾祖母,她的生母在福建服侍长辈,并没有在京城,京城闵家由闵葭的六婶婶主持中馈。
袁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和闵葭、程许一起去了双榆胡同。
常氏的陪嫁已经摊在了院子中间,虽然只有六十四抬,却有很多是内宫甚至是皇太后、皇后和皇上赐赏的。也很体面。
程家请的全福人依旧是翰林院吴大人家的三媳妇。
送走了常家派来铺床的,第二天大伙儿用了午膳。由程池领着,吹吹打打地把常氏娶进了门。第二天认了亲,第三天回了门,双榆胡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程许等人也开始去这家那家的做客,安排好了车马准备离开京城。
程池则去了东宫,开始给皇太孙讲授数术。
周少瑾眼皮子跳得厉害,既怕皇太孙瞧不上程池授课,又怕程池起了爱才之意不计后果地去帮皇太子夺嫡。
带了新鲜菱角和莲子来看韫哥儿的集萤看了直翻白眼,道:“程子川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还有何用?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家里好了,别总是七想八想的。”
“我也知道。”周少瑾赫然地道,“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总是放不下。”
相信他是一回事,不牵挂着又是另一回事。
集萤见周少瑾听不进去,也不理她了,径直去找韫哥儿玩去了。
韫哥儿还记得集萤带着他去树上看了鸟巢的,见到她就拍着小手喊“姨姨”,要她抱。
集萤高兴得不得了,抱着韫哥儿道:“天气这么热,我们去凫水好了。”
吓得一屋子服侍的脸都白了,忙跑去告诉周少瑾。
周少瑾却觉得无妨。
集萤行事向来稳妥,程池没什么时间陪着韫哥儿玩,她又性子柔顺,如果韫哥儿能跟集萤学些男孩子的本事也不错。
她赶去了湖边,调了好几个会水的婆子撑着船在一旁候着,以防万一。
郭老夫人听了呵呵地笑,对吕嬷嬷道:“我从前总怕韫哥儿她娘胆小怯懦,没想到性子虽弱,见识却高,知道自己不行,就由旁人帮着管教韫哥儿。倒比袁氏处处事事都拉在手里,旁人碰也别想碰一下强上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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