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钧简直快急死了,他抬手用力抓了抓头发,担忧道,“主子,不能入夜再去?”
“不能。”封炎冷道。
纯钧只能跟着一起前去。
却看到主子在半路上,手就从严严实实的袖子里探了出来,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指,捏着一个面具,伸进了纱笠里。
纯钧在旁边能够从纱笠的缝隙里看到,主子将面具扣到了脸上,几息之间,面具上开始升腾起红色的焰纹,正好和他脖颈与耳后的那些咒文的线条融合在了一起似的。
纯钧看到主子戴上面具的动作,就已经愣了愣,然后就意识到了他们所前去的方向——卓府?
卓府内。
“呃——!啊——!”一声声惨叫声从房里传出来,伴随着的,还有无能狂怒的嘶吼声,“卓九——!我要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让你——死无全尸!挫骨——扬灰!”
长老们和族中有些身份的人,都堆在了房子外头,听着里头传来的声声咒骂嘶吼和痛呼惨叫声。
“究竟是谁叫他回来的?”七长老卓奕的眉头皱得死紧,“他有什么脸回来?”
“他有什么不能回来的?都已经是玄冥宗的内门了。卓奕,我知道你因为当初的事情觉得不平,但都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也该释怀了吧?”五长老卓启说道。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而且很是虚弱,很显然,之前卓施然造成的伤势,他还没能恢复。
卓启喘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是他赶回来的及时,今天那卓九就要杀我了。而且,要不是他赶回来的及时,那个卓九根本没将家族放在眼里!家族颜面都要扫地了!”
卓奕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释怀?家族颜面?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家族颜面,当年的事情,早就已经让家族颜面扫地了!”
“好了!”三长老出来打着圆场,说道,“不管怎么样,卓九今天的所作所为的确过分,你们……”
三长老是想打圆场的,但没想到,素来性子比较温和的七长老卓奕,今天却是半句都不让,“她有什么过分的?”
七长老冷笑了一声,“她就算过分,也觉醒了家族血脉之力,你们觉得卓云峰不过分?你们觉得卓云峰有出息,混进了玄冥宗内门?他觉醒了吗?”
三长老和五长老皆是被七长老梗了一句。
七长老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觉得他不过分,觉得他有出息,叫我来做什么?让他自己扛着啊!”
七长老冷笑了一声,继续道:
“当初言苍也受了这样的罪,可就这么生生扛过来的呢!听说都失禁了,一屋子都是屎尿屁。”
“既然你们觉得卓云峰这么有出息有本事,觉得他能够给家族争光争脸?那叫他忍着啊,言苍都能扛过去,他卓云峰为了我们家族的脸面和荣誉,怎么就不能忍过去呢?”
“叫我来想什么办法?我区区一个普通医官,能有什么办法?”
三长老卓邕被七长老这话给梗得愣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卓奕你……”
“我什么我?”七长老卓奕睨他一眼,冷笑道,“我先告辞了。”
卓奕走出去几步,脚步又倏然停住,轻声嗤笑了一声,看着三长老和五长老两人,“哦对了,卓邕,卓启,劝你们是别站队站得太早。要是换做别的也就算了,卓九现在可是觉醒了家族之力,真到了要投票的时候,大家还不知道是投谁呢。”
卓奕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
三长老卓邕和五长老卓启表情尴尬地站在那里。
三长老看了五长老一眼,“现在要怎么办?”
五长老素来是个暴脾气,就算现在受伤未愈,也依旧改不了是个暴脾气的事实,说话顿时暴躁了起来,“你问我我问谁去?”
三长老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真是的!以往这种事情都是卓阑做主的,他倒好!直接不参与了!”
房里的惨叫和怒吼声依旧在不停地响起。
还是三长老去找了卓云钦过来,“云钦啊,你去给你堂兄看看吧?”
卓云钦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他和卓云峰的年龄相差不大,所以卓云钦对卓云峰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
卓云钦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投机倒把的时候也不少,但是对于卓云峰那种一味不择手段的阴狠之徒不太能看得上。
但是既然三长老都这样来请了,卓云钦再怎么,看在父亲卓六爷这些年受三长老器重和提拔的份儿上,也得给三长老一个面子。
就当是走个过场罢了。
“云钦不才,只会炼药而已,到底不是医官,但既然长老器重,我便进去为堂兄看看。”
卓云钦才进去没一会儿,三长老和五长老在外头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卓云峰的怒骂声。
卓云峰显然已经被巨大的痛苦给折磨得失去理智了,连最基本的自制力都没有了。
张口就骂,“滚——!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你什么都不是——!当年我和卓云旗比的时候,你就是个屁!废物!滚出去——!”
三长老和五长老在外头脸色也难看得很。
然后就看着卓云钦没一会儿就从里头‘灰溜溜’出来了,表情看起来无比惭愧的样子。
三长老说道,“云钦啊,委屈你了。你堂兄就是……昏了头了才会这样口不择言的,都是自家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啊,自家兄弟还是得互相扶持,家族才能长久。”
卓云钦点点头,‘惭愧’道,“云钦不才,帮不到堂兄。但看起来堂兄并不是受伤,而是中了毒,所以才会痛苦不堪。”
卓云钦垂着头,三长老和五长老都没有看见,他眼里那冷冷的寒光。
“还不知道这毒要持续多久呢,说不定,解铃还须系铃人,可能只有卓九才有办法呢……长老们还是往她身上想想办法吧。毕竟,堂兄是家族不可多得的人才,受此磨难要是留下了什么病根,就太可惜了。”
卓云钦表达完自己无能为力的歉意之后,就以自己还要炼药为由,先行离开了。
远处浓密的树冠树枝间,两道黑影隐秘地站在那儿,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男人的长袍和纱笠被风吹动,凛冽的声音从纱笠间传出,“看到没,卓家真是一个省油的灯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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