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当时哄她回家,也就说是吃个便饭:“我知道你还没有考虑好,但你也不能在这干考虑啊,总归要先见见我的家人,把他们也纳入考察的范围,你要是考察满意了,就再做嫁给我的决定,好不好?”
“我真是信了他的巧舌如簧!”再后来,他们几个同辈的在一起聊天“忆当年”时,表嫂说起这个还抚着胸口,似乎仍心有余悸,“你们是不知道,那顿饭吃得我从头到尾都战战兢兢的,吃完以后我的心理压力简直飙升!”
说实话,她第一次登门,能得到男朋友家人如此重视,她心里不可谓不高兴,但这重视也未免过于隆重了,她都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当时老太太拿着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往她手腕上套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觉得那不是镯子,而是手铐,从此以后她就要被扣在孟家了。
许青松在电话里和爸妈说完生日回京市,并且柳望雪要和他一起回去后,特地又把表哥表嫂这事儿拿出来说了说,叮嘱爸妈:“一定不能提前告诉我姥和我姥爷,絮絮好不容易答应和我回去,咱们就先寻常地吃个便饭,别吓着人家,结婚的事儿急不得。”
话虽这么说,不过许青松觉得柳望雪肯定不会被吓到,但是心里压力肯定是会有的,他不愿意让任何事情以任何方式给她造成压力,他想等她在她认为是可以的时候主动点头。
谢馥瑛和许崇山,包括许青松的爷爷奶奶,对他结不结婚这事儿看得很开,他们认为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的人生就该他自己做主,长辈不好过多干涉,否则容易适得其反,更何况他们也相信他,无论如何都有能力把人生过好。
但听他说他想定下来,以后也会拥有自己的家庭,谢馥瑛和许崇山也是高兴得不行,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计划,他们不催,时机到了,一切也便水到渠成。
谢馥瑛和许崇山就在电话那头儿连连应声:“放心吧,爸妈绝对帮你‘策应’。”
此时,许青松与柳南山打完招呼,脚尖正要往楼梯那边迈,又忽然收住了,他想起来要带柳望雪去他家见父母这事儿还没同柳南山和顾雪兰说。
“叔,”许青松难得紧张,“那个,有个事儿还没跟您说。”
“啥事儿?”柳南山问,又冲他招招手,“哎呀,过来坐着说。”
许青松就走过去,坐在柳南山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是这样的,下周二不是我生日嘛,所以我后天要回家一趟,正好絮絮也要去京市录节目,我就想让她跟我一起回家吃个饭。那个,我爸妈,我爷爷奶奶,还有家里的其他亲戚、长辈都挺想见见她的。”
许青松一开口,柳南山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动声色,就等他说完,还故意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看,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许青松忐忑不已,正欲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见柳南山已然收起目光,面上换成微笑,道:“啊,这事儿啊,吃晚饭的时候絮絮已经跟我说过了。”
许青松小心翼翼地问:“那,您和阿姨同意不?”
“这有啥,就是吃顿饭而已。”柳南山说,继而玩笑道,“你都在我这儿吃多少顿了,我们絮絮总得去你家吃一顿。”
许青松心头陡然轻松下来,下意识握在一起的手也松开了,跟着柳南山一起笑,说:“然后过完生日,我俩打算在京市玩两天再回来。”
“行。”柳南山应着,“你俩工作都挺忙,正好也趁这个机会放松放松。”
许青松喜笑颜开:“谢谢叔!”
柳南山点点头,又正色道:“青松,你比絮絮大几岁,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提醒着点,替我和你阿姨照顾好她。”
“哎,您放心,一定的!”许青松保证。
正说着,顾雪兰从楼上下来了:“青松回来啦,忙完了?”
“差不多。”许青松站起来,“那叔叔阿姨,我上去看看絮絮。”
“行,去吧。”顾雪兰坐下来,问柳南山,“播到哪儿了?”
柳南山没回答,而是观察她的脸色:“交待完了?”
“啊,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顾雪兰点头,现在有心情关心剧情了,催着柳南山给她讲,“电视台播的就是这点不好,不能随时往回倒。”
柳望雪的卧室门没关,许青松走到门口就看到她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件衣服在端详。
三小只瞬间就发现许青松来了,碰碰正要朝他跑过来,他立即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碰碰安静不要有动作。
碰碰完全理解到,并且还用爪子按下了想朝许青飞过来的聒聒。
聒聒生气地扑腾翅膀:“呱!啾唧!松手!快松手!”
柳望雪还在看手上拿着的衣服,头也没转:“小瓷,聒聒,不许打架哦。”
小瓷趴在床尾的小瓷抬起脑瓜:“喵~”不是我!
许青松就倚在门边,笑吟吟地看着柳望雪,注意到她手上的衣服是件旗袍。不过衣服的下半部分似乎堆叠在礼盒里,柳望雪的胳膊又遮挡了一些,他只能看到肩颈部位正红色的绲边和乳白色的料子,料子在灯光下似乎还泛着流光。
柳望雪完全没有发现门口站着个人,她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一个问题,这件旗袍到底要不要带。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嘀咕了出来。
许青松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的笑容放大,替她做决定:“这么好看,想带就带呗。”
柳望雪乍一听到许青松的声音,惊了一跳,循声飞快地望了他一眼,手忙脚乱地把旗袍塞回盒子里,并且拿起盖子想把盒子盖好。然而此时的盖子和盒体好像不配套了似的,怎么也盖不回去。
许青松见她这幅明显心虚的样子,更想笑了,踱着步子走过来:“怎么了这是,不就是一件旗袍嘛,你这么慌干嘛?”
柳望雪心里一着急,索性将歪着的盒盖与盒体一同推到衣柜此隔层的里面去:“哪有!”
许青松接着笑,很自然地就伸手过去要把盒子重新拉出来:“给我看看,刚刚在门口没看清,好像挺好看的,我妈也喜欢旗袍,你去我家时就穿……”
柳望雪连忙抓住他的手锁在自己怀里,打断他时说话都有点结巴:“不不不不,不合适。”
许青松就用另一只手去捏她的脸,凑近了看她:“你,有点不对劲啊——”
“哪有?没有!”柳望雪把脸上的那只手也抓下来,两只一起锁在怀里,“你想多了。”
许青松越发觉得奇怪:“那你说说,怎么不合适了?”
柳望雪想,怎么不合适?怎么都不合适!那压根儿就不是穿出门的衣服!她急中生智:“这件是夏装款,料子很薄的,还是无袖的,不适合现在穿。”
“我不信,”许青松故意不依不饶地闹她,手轻轻一挣就脱开她的桎梏,顺势把她转了个身从背后将她揽在怀里,手还是要往盒子那边伸,“让我看一眼。”
柳望雪两手一抬,又把他的双臂按下来了,这回使了大劲儿抱着:“不行!”
许青松微微弯腰,下巴垫在她肩头,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呀?”
柳望雪“咳”了一下,算是实话实说吧:“这衣服吧,熙熙做的,你知道的,她的审美有时候会比较前卫。”
许青松:“嗯?怎么个前卫法儿?展开说说。”
柳望雪脸上顿时有点烧,斟酌着说:“就是,比较性感,嗯,也可以说,过于性感,所以……”
她“所以”完就没了声儿,许青松思路那么一转,觉得自己应该恍然大悟,“啊”了一声,颇为自恋的语气中又带着点小兴奋,凑到她耳边道:“所以,是专门穿给我看的?”
他说话声明明极轻,柳望雪却觉得耳蜗都被震麻了,微微侧头躲开,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许先生,你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我怎么就不能是穿给自己看的呢?”
“也对,你身材这么好,穿起来一定特别好看。”许青松笑着搂紧她的腰,“不过孤芳自赏有什么意思啊,你考虑考虑,邀请我一起呗。”
柳望雪已经镇定下来了,掰开他的手,转身面对他,推着他往后退坐到床沿,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先坐着吧我的许先生,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呢。”说完就松开他,转身回到衣柜前,把装着旗袍的礼盒盖好,接着把未来几天要穿的衣服一件件取下来叠好往行李箱里放。
从平房搬到小楼这边后,这件“拨云见月”就被柳望雪塞到了衣柜最里面,反正暂时——也可能很长时间——都用不到。刚才找一件叠起来的内搭时,无意中看到了角落里的盒子,鬼使神差地就拿过来打开看了看,脑子里还冒出了一个要不要把它也带上的疑问。
还好还好,柳望雪心想,没被许青松看见全貌。她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犯抽,就不应该有那个疑问,带什么带,不带!
许青松一把捞过床尾趴着的小瓷抱进怀里揉搓,视线始终都没离开过柳望雪,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问:“说真的,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穿给我看啊?”
柳望雪抬眼赏给他一个余光:“今夜吧,梦里啥都有。”
许青松听完就笑了,手上又搓了两把小瓷,整个人都笑得微微后仰。他还不知实情,只以为那是一件旗袍。(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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