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人一唱一和,武松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太肤浅,随即又好奇追问:“为何要等到明年二月?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这个嘛”
林冲捋着须髯,从容说道:“结婚娶妻都要挑日子,称王称霸这么大的事,总得找个良辰吉日?再说也要留时间做准备。”
“这事儿要准备什么?”
时迁把脸凑上前,他早就期待杨长自立为王,现在激动得坐立不安。
武松与林冲相视一笑,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当年在威胜,那个成就杨长观察使的倒霉蛋,他家里搜出的造反物品,还是蔡京管家翟谦托人在东京赶制。
“既是黄袍加身,龙袍总是要准备的,武兄,通臂猿侯健乃是此道高手,可知他得了太尉吩咐否?”
“侯健?我不知道,他也没说.”
“赵桓、赵构都来封赏,太尉又刚刚得到硝石文书,此事可能是刚刚决定。”
林冲捏着下巴自言自语,紧跟着戳了戳武松手臂,正色提醒道:“武兄,你巡视中途回威胜,记得找侯健确认,要是没做就提上日程,现在距离二月不足百日,锈龙袍要花不小功夫,得给侯健留出时间。”
“言之有理,我从潞州回去,就去寻侯健”
武松一副恍然大悟表情,却不知杨长定在明年二月,是赵富金守丧期那时才结束,真正主角其实是他自己。
“造反不是还要玉玺吗?是不是还要问问金大坚?”
“呵呵。”
林冲对着搭话的时迁直摆手,笑着回应:“玉玺不用着急,建国称帝流程复杂,定国号啥的很考究,刻错了岂不麻烦?”
“也是啊。”
时迁捞着脸直点头。
林冲给出话题方向,三人就此事在帐中兴奋聊着,把煮酒一碗接一碗饮下。
时迁酒力不及武松、林冲,他作为筛酒者反而先露出醉意,开始大声嚷嚷山上经历。
“我鼓上蚤时迁,虽说上梁山前偷鸡摸狗,但时刻把义字装在心里,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惜没几个人正眼看我”
“时迁兄弟,你喝多了,夜枭军统制,谁会轻视?”
武松还在清醒醉态,一边轻拍时迁后背一边安慰,林冲也赶紧附和:“武兄所言不差,杨太尉麾下统制官不多,你怎有如此想法?”
“哥哥们误会了,嗝.”
时迁起身把手一扬,咽了咽口水急忙解释:“小弟没说现在,是说之前在梁山聚义,我努力融进哥哥们视野,但功劳再大爷也是贼,他们的眼神做不得假,只有杨太尉待我真诚,真庆幸当初果断离开宋江。”
“我也一样,离开那伪善之人,来来来,吃酒,旧事莫要再提。”
林冲刚才饮酒不少,现在被时迁勾起回忆,也没忍住吐槽宋江无义,心说若不是杨长帮忙,根本不可能报仇。
低头凝视,只见碗中酒泛着光,倒影出那带金印的脸。
正所谓相由心生,此时的林冲沉稳而坚毅,仿佛山川不可动摇,一扫在梁山时的颓废,他并没因刺印而自卑,反认为那是前半生的记忆,掩盖刺印就等同忘了本。
这一点,宋江与之相反。
当初杨长用‘神药’为朱仝、武松除痕,宋江没有享受到内心大为光火,便请安道全用毒药点去金印,又经过长久‘美玉灭瘢’护理,才勉强将脸上金印消除,但仔细看仍有细细疤痕。
后来因阻止杀高俅,林冲与宋江生出嫌隙。
这厮为了安抚示好,主动请安道全为其消除金印,可惜被林冲拒绝。
林冲望着酒碗出神,看到自己倒影突然变成宋江,正撅着腚拜在高俅面前。
“替天行道?我呸”
“哥哥骂得好,宋江就是虚伪,若学杨太尉割据自立,我还敬他是条汉子,结果只知跪舔朝廷。”
“他?自立?”
听了时迁的话,林冲露出讥讽表情,揶揄道:“李逵多次嚷嚷‘杀上东京、夺了鸟位’,宋江哪敢应和半句?一门心思想为赵家卖命.”
“他现在拥立赵构称帝,也算实现了当初的理想,只不过死了太大兄弟,对了,李逵当年消失之后,有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按说高俅已被定为奸臣,宋江现在可以带他享受富贵。”
“不知道,武兄前次接待宋清,有听他说过李逵?”
“一个鲁莽匹夫,还不值得我惦念。”
武松鄙夷地摇头,端起酒碗大口饮下。
此事知情者寥寥无几,杨长当时除了告诉扈三娘,就连武松都没有提及,后来时间一长就忘了。
如果杨长与宋江不正面冲突,这件事也许会永远被尘封,但事态发展往往不遂人意。
就在武松巡视各地期间,金国使者也在年末来到应天府,以钦宗割让的泽州、怀州、卫州、相州作为贺礼,承认赵构为大宋合法皇帝。
能得到大国承认,有助于赵构的帝位稳固。
而且使者还带来重礼,所以金国以做客为由,将徽宗等人留在上京,赵构明知对方要用作人质,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当即在殿上设宴款待使团。
金国正使杨天吉,出自西路金军元帅粘罕麾下,见赵构时态度颇为傲慢,副使刘晏则是讹里朵的人,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上去平易近人的样子。
虽说金人归还国土是好事,但四州中的泽州此时为杨长占据,连粘罕都打不下来的地方,赵构更没信心拿下。
赵构记恨杨长不假,但此时关注点却在汴梁。
他从九月登基已超百日,徽宗的诏书作用没想象中大,各州军民并没如愿拥护,反而是派出去的传旨官员,有一半都没能活着回南京,而且治下不少地方出了民变。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赵桓的反击,或者说是李纲等人的手段。
赵构此时要防赵桓,还要分兵去各地平叛,确实不想再去招惹杨长,但金人不会无端送礼,就怕不应会食恶果,所以在筵上愁眉不展。
宰相黄潜善揣度上意,在宴后亲送使团回驿馆休息,与副使刘晏做了深入交流,赵构这才明白金人用意。
原来金国内部有了较大调整,粘罕因为两个儿子都殉国身亡,最近忙着治丧、心情低落不想带兵,遂奏请吴乞买卸任右副元帅。
粘罕在军中威望甚高,请辞也不影响他掌控西路军,吴乞买作为成熟的政治领袖,根本不信这金国军队第一人,会因没了儿子失去战争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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