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春日了,自己在洞中呆了多久了?
印象中上一次走到这里,好像还是秋色萧瑟,满目黄翠吧?
怎么才觉得不过就是几日光景,却已然冬去春来了?
手一拂头,一头乱发垂落肩头,让陈淮生也是一愣,捏了捏,再侧首一看,一时间有些茫然。
虽然平素里也未曾梳理,但是长短他还是大略知晓的,这似乎一下子长了许多。
走回到洞中,回到石桌旁,似乎连石桌上都多了几分灰尘。
自己有多少没有在这里自弈了?
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怎么就有了灰尘?
他有些不明白,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舒展了一下身体,陈淮生这才迈着脚步一路南行,出内洞。
内外之槛,仍然系着一抹丝带,以示天人两隔。
看着玉带,陈淮生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一拂,带落门启。
一入外洞,陈淮生就感觉到了涌动的气流,与内洞截然不同,记得进洞时亦有此感应,但是为何出洞时竟然这般剧烈?
猛然间整个道体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世界,肌体、骨骼、经脉似乎都在这一刻突然发生了异变,整个灵力气机似乎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冲击着道体的每一处。
陈淮生讶然间止步,努力地想要适应,他感觉得出来,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一时间却还没有明白,就算是破境晋阶,以前也从未有过如此体验啊,哪怕是当初筑基飞升,可现在怎么异变感如此强烈?
整个道体犹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起伏于波峰浪谷之间,陈淮生竭力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实际上自己就站立在这门槛上根本就没动,而身体亦是笔立如桩。
动的是心境,是灵根,是道骨,是天地。
恍然间,陈淮生明白过来,这天地竟然如此不同?
这不是筑基二重,也不是筑基三重,是筑基中段,四重?!
飞升三重天,丹成沉幽禅。
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陈淮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哪怕不断念叨着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完全做不到,他就想畅意狂啸,昭告天下。
自己竟然连破三境,那炉鼎玉瓶的三散三聚,难怪如此!
只是自己身处内洞中,整个洞中已被封禁,所以道体没能明显感觉出来,但一踏出封禁结界,便立时感觉到万般造化,尽皆不同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随手一提,雷法自成,竟然无师自通,雷法中境直入五重!
原本狂暴悍野的雷声已然收缩为阴雷,汇聚成为一点指头大小的一点,却充满了雷力爆裂气息,再无那种张牙舞爪的外放。
但陈淮生却知道只要自己这一点击出,十丈之外,便是和自己同样水准的筑基四重,一样不死也要重伤,就算是筑基五重,自己一样有挑战的实力和勇气,他现在就有这个自信。
灵境一成,法术自通。
真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陈淮生收回雷法,在弹指一出,阴冥鬼箭悄无声息射出,三丈外,整个洞壁瞬间化为一道冰壁,草枯叶衰。
还没等陈淮生彻底从狂喜中回过味来,洞外已经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两个人,一个沉凝,一个轻盈,但是都是炼气八重,似乎不相上下,竟然都有要跃升炼气九重的景象。
若是自己入洞之前,或许能感知到有人进洞,但是从内洞距离外洞洞口,在山腹中曲折蜿蜒足有百丈,哪怕是洞幽境静,也很难听得出是谁人来。
但现在,陈淮生无须神识扩张,便能知晓,一个是宝旒,另外一个居然是尺媚。
二人竟然都已经晋阶炼气八重,这也罢了,可这灵境气机质感,分明就是要冲击炼气九重的架势了,自己在这洞中究竟呆了多久?
这一次入洞,陈淮生可没有像上一次还在回雁峰时那般刻字计日,完全是放飞自我,一切听凭宝旒的安排,自己就全神贯注地修行,把所有羁绊都丢开。
唯一的印象就是掌门北返,尺媚归来,但即便如此,陈淮生仍然强忍思念,化为修行之力。
到后来,心境越发纯粹明净,那对所有人记挂思念都变得深刻而明淡,或许这就是修行人晋阶到了某种状态之后,就可以抛却凡境俗念?
脚步声渐近,陈淮生却不能动,滚浪的气机依然在道体内不断冲刷激荡,他只能调息运功周天来安抚调适自己的状态,来适应这样一个崭新的境界。
飞升三重天,前人或许有过,但能用飞升一词和三重天而不是三重境来形容,足见破境三重之威之难。
仅此一举,独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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