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凌时吟赌不起啊,蒋远周说得那么清楚,一旦蒋随云当年的死跟许情深没有了直接关系,他就要把许情深接回来?他将她置于了何地?
凌时吟手掌落在抽屉的边缘,然后将抽屉一点点拉开,直到能够完全伸进去一只手掌……
保丽居上。
许情深换好衣服匆匆下楼,付京笙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神色严肃,似乎拒绝了一件什么事。
听到脚步声,付京笙跟对方说了句再见,然后扭过头来,“又要出去?”
“刚闵总那边来电话了,说她要出门。”
付京笙将手机放回兜内,“行,你去吧,我待会带霖霖去游乐园。”
许情深走到男人跟前,有些愧疚,“对不起啊,孩子总是要麻烦你照顾。”
付京笙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勾到自己身前,许情深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惊得杏眸圆睁,浓密的眼睫毛不住扑闪,“你……”
男人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凑过去在许情深面颊上亲吻了下,许情深忙捂住自己的脸,付京笙薄唇微微勾起,“怎么办,我好像开始喜欢女人了呢。”
许情深吓得将他推开,往后退的同时脚后跟却绊在了茶几腿上,她趔趔趄趄往后栽,一下就坐在了沙发内。
付京笙上前几步,双手撑在沙发椅背上,正好将许情深困在其中,他仔细端详着许情深越来越白的面色,“其实,女人真的也不错啊,赏心悦目,还温柔可人,你说我以前怎么就觉得男人可爱呢?”
许情深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付先生,您……您别想不开啊。”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要喜欢女人的话,就是个错误?”
“不不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许情深慌忙摆手,“你……你随着自己心意来吧。”
付京笙还想逗逗她,“我打算从今天开始,跟你试试。”
“啊,试什么啊?”
“我们是夫妻啊,受法律保护的,可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过。”
噗。
许情深眼睛睁得大大的,付先生啊,你这让被你爱爱过的那些小男生们,情何以堪啊?
她伸手朝门口指了指。“闵总让我赶紧过去呢,我先去上班。”
“行,这个问题,我们回来再讨论。”付京笙说完,直起了身,许情深忙一把拿过包,就跟逃荒似的飞快地溜走了。
坐上闵总的车后,许情深将药箱放在旁边,“闵总,我们今天去哪?”
“打高尔夫。”
“好。”许情深觉得不错,她最怕就是跟着闵总出去应酬。
来到高尔夫球场,许情深和闵总换好了衣服进去,坐了车来到场地内,闵总让她去旁边休息,许情深答应着,她提了药箱走向旁边的休息区。
那儿还有躺椅,以及免费的茶水等。许情深戴了墨镜,在躺椅上躺下来。
她闭目养神起来,以至于不远处有人走过来,许情深都没有发现。
男人站定到许情深身侧,她双手交扣后落在身前,手指在手背上轻轻敲打着,看上去很是惬意。男人的视线落到她颈间,忽然发现她白皙的肌肤上有一抹可疑的红。
“蒋先生!”不远处,有人朝着男人招手。
许情深猛地睁开眼,看到一群人站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目光齐刷刷落向这边,她余光瞥到一抹身影,许情深忙摘掉墨镜站起身。
蒋远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也算是惊到了,许情深瞪着他,“你做什么?”
男人手刚提起来,便又落了回去。“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蒋先生,高尔夫球场在那边,”许情深伸手一指,“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男人的视线再次落向她颈间,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将话题扯开,“你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什么?”
蒋远周朝她颈部指去,许情深伸手一摸,才感觉到刺痛感,肯定是方才躺在这,有虫蚁之类的小东西。
“不是。”许情深面无表情道,然后拧起眉头,脸色显得非常不悦,“蒋先生,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蒋远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这样无名的火,他顺手拿了瓶饮料,“我只是提醒你一声,这儿有虫子。”
“你不用这样变相嘲笑我,”许情深嘴角浅勾,笑意却并未达眼底,“这种痕迹,蒋先生你以前也挺喜欢的,这是我个人的自由,用不着你管。”蒋远周原本以为只是个蚊虫叮咬的伤疤而已,没想到经许情深这么一说,原来……
男人胸口传来钝痛,许情深手掌捂着脖子,面色仍旧不善,蒋远周气得唇角有些颤抖。
许情深坐回躺椅内,将墨镜戴上,脸上烫得像是要被灼伤似的。
蒋远周快步离开,闵总在不远处等他,两人见了面后,客套的寒暄几句。
许情深百无聊赖,只能干躺着。
片刻后,闵总一杆挥出去,蒋远周轻笑,“好球。”
闵总手掌遮在额前,朝远处看了看,“蒋先生,你今天很不在状态啊。”
蒋远周也不隐瞒,实话说道,“今天有些头疼。”
“这样啊,那你去休息吧,让许医生给看看。”
蒋远周轻摇头,“不用了。”
“你是怕尴尬?你大可不必有这样的担忧,许医生人很好。”闵总说完,朝着远处挥挥手,“许医生!”
许情深听到声音,忙站了起来,她快步朝着闵总走去,“闵总,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的,蒋先生说他头疼,你替我给他看看。”
许情深朝蒋远周看眼,面色如常,“好的。”
蒋远周将球杆交到了身边人的手里,许情深跟在他身侧往前,两人来到休息区,许情深先坐了下来。
蒋远周随后在她旁边的椅子内坐定,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蒋远周手掌撑向额头,似乎真的不舒服,许情深见闵总时不时朝这边看过来,她只能开口询问,“蒋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头疼。”
“怎样的疼?”
“一阵一阵,就跟针扎一样。”
许情深目光不得已落向他,“疼了多久了?”
“记不清了。”
“有在吃药吗?”
蒋远周顿了顿,“有。”
“什么药?”
男人视线对上她,“你不是很凶吗?别装作关心我的样子。”
“你搞错了,”许情深毫不留情回击,“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只是询问你的病情而已,当然,你有实话实说或者隐瞒的权利。”
蒋远周的眉头皱了皱,许情深继续开了口,“如果你觉得我不够资格给你医治,或者你怕我医出人命来,那麻烦你待会跟闵总说清楚,省得她还要怪到我头上。”
男人将许情深的话,一字一语听入耳中,胸口挤满了悲怆和无力,他不想跟她继续说下去,可终究心有不甘,“情深,你心里到底怨我有多深?”
许情深一下被问住了,她不想回答,别开了视线。
蒋远周头疼的厉害,用手掌朝着头敲了敲。许情深手握向两侧的椅把,有句话在嘴里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被她问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的是怨,而不是恨呢!你应该问我,我对你的恨究竟有多深!”
蒋远周怔在原地,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这个怨和恨,本身的意义就是不同的。
男人抬起视线,许情深一眼望入他潭底,“还是你觉得,我对你根本就够不上恨?怎么可能,蒋远周,你知道我这近两年的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蒋远周感觉到一双温柔的小手正摸上他的胸口,但是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因为那双手正在用力撕扯着他的伤口,原本就未结痂的地方,还是鲜血淋漓了。
“我没了工作,还被当成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我去医院应聘,受尽冷嘲热讽。家里的后妈知道我没了经济来源,没了你这个大靠山,我要不是靠着脸皮厚,我连家都回不去。”
许情深说这些,自然不是为了向他诉苦,她只是想要告诉蒋远周一句,既然那两年之间可以对她不闻不问,那么如今再见面,她许情深再也不稀罕他的一句问候!
“蒋远周,当年小姨的死,我难辞其咎,你要还觉得不解恨,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蒋远周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跟前的身影在他眼中摆动,他忽然开始害怕药品的检测结果了。
许情深实在是觉得这样难受,“蒋远周,我最初认识付京笙,是因为我给他当了家庭医生。那时候,我走投无路,从你这边受的伤,都是他给我治愈好的。”
许情深说到这,才豁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两年时间中,她竟受了这么多苦,而最最辛苦的那一段,已经被她隐瞒掉了。
蒋远周十指相扣,视线往下压了一寸,“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小姨的死其实和你没有关系,你会怎么做?”
这始终是他们心里一根最最深的刺,谁都不愿去反复碰触。
许情深冷笑下,“我会杀了你。”
男人倾过身,“真的?”
“如果跟我无关,那么我受了这么多苦,又跟谁有关?”许情深犀利地反问出声。
蒋远周再也开不了口了。许情深笑了笑,“蒋先生不用担心,我不可能要你的命,一命偿一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其实我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但如果真有的话,你也不要告诉我。”
蒋远周平添出几许无力感,他往后轻靠,整个人陷入躺椅内。
过了许久后,闵总和几人过来,许情深站起了身,闵总朝蒋远周看看,“蒋先生没事了吧?”
“头应该还在疼。”
“你没给他看看?”
许情深轻摇下头,“蒋先生说不用了,可能是觉得我医术不精,不敢冒险。”
蒋远周听着这些话,慢慢坐起身来,他脸色有些白,看上去是真不舒服。“闵总客气了,看病还需对症下药,我这头疼也不是一下就能好的。”
“我们打球打的差不多了,要去湖对面骑马,蒋先生,一起吧?”
“好。”蒋远周答应着,并且站了起来。
许情深跟着诸人来到湖边,小艇内坐了好几个人,她跟在闵总的身后,蒋远周则上了另一艘小艇。
湖面上有风,开的又急,速度非常快,许情深紧挨着闵总身侧。
蒋远周所坐的小艇在她们前面,速度同样惊人,两个年轻的纨绔公子一脸兴奋,“这感觉,真是比飙车还爽,再快点!”
蒋远周头痛欲裂,一人见他面色不好,只得乖乖坐回去,可小艇的速度已经提起来了,蒋远周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朵上似的。
许情深跟身旁的闵总说着话,忽然听到前面一声惊呼传来,她抬头看去,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栽入湖中,她吓了一大跳。
她们的小艇就跟在后面,眼看就要压过水中的身影,负责驾驶的男人只能猛地打过方向盘,坐在后面的许情深和闵总第一个就被甩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许情深冷得几乎全身抽筋,旁边的闵总受惊,惊呼出声,“救命啊,救命!”
许情深余光看向远处,蒋远周明明是会游泳的,可是这一眼望去,居然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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