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还是在上次见面的地方吧,今晚七点行不行?”
“好。”这下,蒋远周回答得干脆。
许情深从医院下班后就赶过去了,她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当时约得比较晚,没想到到那才六点多。
许情深先点好了喝的东西,服务员刚端上来,却没想到蒋远周也来了。
男人看她来这么早,他拉开椅子入座,“不是约好了七点吗?”
许情深盯着他,蒋远周对这样的眼神并不觉得陌生,可他思来想去,他似乎最近没有得罪她。
许情深情绪酝酿的很好,杏眸圆睁,怒火从眼底一点点烧起来,两道好看的眉头拧着,满脸严肃,“鉴定结果出来了?满意了吗?”
男人这才刚坐下来,就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他轻抬眼帘,“什么结果?”
“你还要装是吗?”许情深身子往前倾,“你以为你买通了月嫂,有些事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蒋远周来时想了一路,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许情深主动约他是为了什么事。
许情深神色仍旧激动,“你怎么会想到霖霖是你女儿?你是不是在白日做梦?”
他心里本来就不爽,还要被她这样肆无忌惮地插刀子,蒋远周也扬高了音调,“你不用跟我反复强调!”
“我在家里按了监控,连月嫂都不知道,我每天回去都会查看,所以她从霖霖头上取下头发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蒋远周,你别告诉我你要头发只是为了好玩。”
蒋远周盯着她,眸光浅眯,双手交扣后一动不动,半晌后才冷笑出声,“你说我拿了霖霖的头发,去做鉴定?”
“除了你,还能有谁?”许情深反问。
蒋远周齿间有冷冷的寒,“什么时候的事?”
“周一那天。”许情深目光仍旧紧锁在他脸上,“你要真怀疑霖霖的身世,你可以跟我说,不就几根头发吗?我可以大大方方给你啊,你没必要绕这么多弯子。”
蒋远周已经完全听明白了,这是有人怀疑,霖霖是他女儿呢。
“你还让老白去查我,是吧?”
“不是,只是……”
许情深打断他的话,“查到什么了吗?查到霖霖跟你没关系了吧?”
面对这样凛冽、具有攻击性的许情深,蒋远周更多的是觉得无奈,她再也没法静下心来跟他好好谈了,“情深,我没有让人这样去做过。”
“霖霖是我的宝贝,你不要因为她是别人的女儿,就去伤害她行不行?”
蒋远周怒火跳跃上了眉头,“我说了,我没有!”
“我也不想跟你争,不管你有没有,结果都是一样的。”
男人盯着她面上的怒意,两人都是剑拔弩张的,很容易吵起来,可蒋远周不想跟她吵,想要在外面见她一面都难,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在争吵上面呢?
“我要想跟你女儿做亲子鉴定的话,我也不用等到现在,有些痛苦不是去直面了,就能过去,许情深,如果那是我的女儿,我相信你不会瞒着我,你会告诉我。”
许情深手摸向旁边的杯子,一把握紧,“为什么?”
“我想你再恨我,也不会舍得让女儿喊别人叫爸爸吧?”
许情深心口猛地剜出一个巨大的伤口,她喝了口柠檬水,觉得嘴里的苦涩更加厉害。许情深拿起旁边的包,“既然你说这件事跟你无关,那就算了。”
她说完后,就从蒋远周的眼里大步离开了。
蒋远周静坐在原位,许久之后,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要点餐,蒋远周冲她看了看,“结账吧。”
回到九龙苍,睿睿已经被佣人带到楼上,刚洗过澡,蒋远周推开卧室门进去的时候,听到孩子在哭。
男人快步上前,睿睿趴在床上,哭得很伤心,他神色有些焦急起来,“怎么回事?”
佣人手里拿着奶瓶,看上去睿睿并没喝,“凌小姐忽然走了,睿睿肯定适应不了。”
蒋远周坐向床沿,伸手小心翼翼地将睿睿抱起来,“宝贝乖,爸爸在这。”
“爸爸,爸爸——”孩子的嗓音软糯,伸出小手去搂住蒋远周的脖子,佣人看见蒋远周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嘴里重复着一句话,“看吧,我也有儿子,爸爸也有儿子。”
佣人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这句话就觉得鼻子发酸。
翌日,凌家。
凌慎进屋的时候,凌时吟和凌母坐在沙发内,见他过来,凌母忙焦急问道,“怎么样?”
“已经派人去取报告了,有了结果,第一时间就会打电话过来。”
“真是让人心急如焚。”
凌慎坐到凌时吟的旁边,“也不急于这一时。”
过了一会,凌慎的手机响了,男人手指滑动下,“喂。”
“凌先生,鉴定书拿到了,我刚拆封,鉴定结果显示没有血缘关系。”
凌慎听到这,唇瓣轻挽了下,“没有就最好了。”
旁边的凌时吟听见这话,绷紧的面色总算放松开了,脸上也有些笑意。
对面的男人还在说着什么话,凌慎刚要挂断通话,就听到另一阵男声从里面传出来,“你对我外面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就这么关心?”
凌慎眉头一紧,“蒋远周?”
蒋远周轻笑,老白从方才那人的手里将鉴定书拿过去,并且一脚狠狠踢中对方,蒋远周拿了那人的手机大摇大摆走出去,“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了?”
凌时吟面色早就变了,伸手握住凌慎的手臂轻摇晃几下,想问他怎么了,凌慎竖起食指放到嘴边,示意她别说话。
“看来,你都知道了。”
“凌慎,你挺能的啊。”蒋远周走到外面,站在了阳光底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我妹妹如今跟了你,许情深跟你以前又是那样的关系,查查清楚对谁来说都是好事。”
蒋远周视线落向远处,嘴角紧抿,眼里不起丝毫波澜,只是语气中的怒火似浇上了热油,正在噼里啪啦往外炸,“你这么担心你妹妹吃了亏,挺好,现在不是给你送回来了吗?”
“蒋远周!”凌慎听到这句话,气得胸口似要裂开,“我就这么个亲妹妹,你别太欺负人。”
“你们凌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凌慎,你手要是再敢往外伸,我就给你剁了!”
凌时吟只是依稀听到蒋远周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语气不善,具体的话却没听清楚。
“还有,今后我身边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我全算在你们凌家头上。”
“你威胁我?”
“话都摆在明面上了,我不相信你听不懂,许情深是跟我没关系了,但我小姨的死,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凌慎嘴角冷冷划开,“蒋远周,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那你就暗暗祈祷,有朝一日你凌家大祸临头的时候,也留下些什么证据吧。”
“蒋远周,你——”
那边传来一阵手机被摔在地上的重击声。
凌时吟看到凌慎面色铁青的将手机从耳侧拿开,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哥?”
“蒋远周是不是疯了?空口无凭,倒真把什么事都算在我们头上了。”
“我都跟你们说了,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你们非要查,这下好了,他肯定连我一起怪责了!”凌时吟气得站了起来,满面愤怒,凌母拉了拉她的手,“时吟啊,妈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为我好?你们把我害惨了!”凌时吟咬了咬牙,转身上楼去。
蒋远周和老白回到车上,司机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开出去。
许久后,老白看了眼手里的资料。“蒋先生,您要亲自看一眼吗?”
蒋远周目光幽暗,视线冷冷地落到老白身上,车内的空气仿佛也被冻住了一般。蒋远周心里有些复杂,方才那人在电话里跟凌慎说的话,他并没有听到,尽管觉得他和霖霖是父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蒋远周按捺不住心里面那一点点小小的希冀。
如果,如果真有那样的希望呢?
蒋远周终究扛不住那种期盼,他伸出了手。
老白将资料递给他,蒋远周的目光落到这份鉴定书上,视线一寸寸下移,定格在最后的结果上面。
老白想问,却看到蒋远周扬起了手臂。
纸张被男人一把丢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然后再轻飘飘落到蒋远周脚边,他面色铁青,气得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别人。
他就知道不该瞎抱希望,许情深都说了孩子不是他的了,他还去看什么鉴定结果,简直就是找虐,每个人都来往他身上捅一刀,反反复复,他这心口的疤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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