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都听进去了,但是忍着笑走开了。
许情深手掌还遮在胸前,蒋远周倚着梳妆台,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处。“我爸来了。”
“是吗?”许情深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好事啊。”
蒋远周勾勒下嘴角,“万一是来闹事的呢?”
“会吗?”许情深听着,虽然觉得可能性极小,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蒋远周摸了摸她的脸道,“当然不会,除非他真想跟我断得干干净净,亦或者是,他再也不想见到孙子和孙女了。”
许情深望向镜中的自己,平日里因为医生这个职业,她从来不会化这样的妆,如今看到这张脸,她有些陌生,“我爸来了吗?”
“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他了,”蒋远周抬起手掌落到许情深的肩膀上,“为了不让赵芳华跟过来,我都没有告诉他们举行婚礼的酒店在哪。”
“明天就让她出院吧。”
蒋远周想到赵芳华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让她出院,她不一定肯答应,说不定会以为你要放弃对她的治疗,到时候又是好一通闹腾。”
赵芳华这个人,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休息室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蒋远周抬下头,“进。”
门被人推开,许旺和司机站在外面,司机示意许旺进去,许旺冲他点着头,不住在说谢谢。
他走进去后,司机将门带上,蒋远周站起身来,“爸。”
许旺是个老实人,也不会说太好听的话,他只能扬着嘴角边的笑,“我没来晚吧?”
“没有,还早。”
“那就好。”
许情深看了眼时间,“爸,我不是让您早点来吗?”
“噢,有点事耽搁了。”
出门之前,赵芳华跟他大闹了一通,说什么都不让他来参加女儿的婚礼,还说他只要跨出病房门,她就撞死在墙上。许旺虽然懦弱,但赵芳华这摆明了是因为彩礼的钱而故意要让许情深难堪。那么盛大的婚礼上,许情深的母亲已经缺席了,难道父亲那个位子上都得空着吗?
最后,许旺忍无可忍,直接掏出手机要给蒋远周打电话,既然赵芳华都不想活了,那办理出院手术就是最好的等死方式,赵芳华虽然恼怒不已,可也怕得罪蒋远周,只好看着许旺拂袖而去。
蒋远周带着霖霖和睿睿到一旁玩,他伸手将霖霖的头花摆弄好。
许旺看了眼跟前的女儿,眼圈不由发红,说话的时候嗓音带着抖意,“情深,你真的像你妈妈,像极了。”
许情深闻言,鼻尖冒出酸涩,许旺见状赶紧收拾好情绪,“不说这个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情深,你跟着爸爸吃尽了苦头,这么多年来,你一步一步走得太不容易了,我虽然在你背后都看见了,可是我却帮不上任何的忙。”
许情深喉间轻滚下,“爸,最难最难的日子都走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回头去看了。”
许旺从兜里掏出了个首饰盒,她将盒子打开后递到许情深面前。
里面有一只金镯子,上面绘着龙凤呈祥,许旺捧住盒子的手有些抖,“情深,爸爸没有别的能送得出手的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
许情深眼圈泛红,小心翼翼将盒子接过去了。
金镯子的图案很老,但龙和凤却包含了最美好的寓意,许家的钱都被赵芳华给管着,即便许旺经营着药店,但账本都是赵芳华过目的。他说过想给女儿准备一份礼物,但赵芳华一口拒绝了,说蒋家什么都不缺,谁还能看得上他送的那些东西。
许旺送不起珍贵的珠宝首饰,也不懂什么叫做高定,他只知道黄金代表了情比金坚。
许情深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许旺要想凑齐这一笔私房钱,可见平日里是多么苛刻自己的。
“情深,喜欢吗?”许旺小心翼翼问道,他看到了女儿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也看到了摆在梳妆台上用于替换的那些珠宝,他知道他的这点礼物拿不出手,但也期盼着许情深能够喜欢。
许情深不住点头,“喜欢,很喜欢。”
中年男人的神色一松,“那就好。”
许情深手指在金镯子上轻抚,许旺看了眼,热泪盈眶说道,“其实在你小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给你妈妈买一个这样的。”
她指尖轻颤着,蒋远周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许旺赶紧擦拭下眼角处。
蒋远周将首饰盒拿过去看了眼,“很好看,谢谢爸。”
许旺有些不好意思,蒋远周将首饰盒递还给许情深,许旺嘴拙,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总想着能够说点什么。“远周,我们一家人都是因为你,才有今天的。”
男人弯下腰,手掌抚着许情深的肩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是因为有了情深,才能有今天的。”
许旺很少会跟许情深讲这些话,平日里有赵芳华在,也没机会,再加上他实在不善于表达,所以他的形象久而久之也就定格了,他就是一个懦弱、无能、妻管严和胆小的人。
“我当时再娶的时候,其实有想过情深的处境,但家里太需要有个人跟我一起撑起来了……”
“爸,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您看我现在,多好啊。”
许旺垂着头,心如刀绞,虽然今天是许情深结婚的大好日子,但越是这种时候,他心里的不舍就越是在浓烈地翻滚着。“爸总想着,因为我们这样的家境,因为芳华这样的性子,你要想找个好人家太难了。我不敢奢求你大富大贵,我一直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疼爱你就行。你在战战兢兢中长大成人,爸就希望你到了新家之后,可以不用再有寄人篱下的卑微感……”
许情深也没想到许旺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眼眶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许情深低下头去,“爸,不会的。”
“是啊,不会的,”蒋远周接过话。“从今以后,会有我对她好,把你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份歉疚,我用我的行动补偿给情深。”
许旺手掌捂着脸,难掩自己的情绪,“我是开心,真的开心啊。”
许情深伸手覆住许旺的手背,“既然开心,就应该开心地笑。”
蒋远周抽出纸巾替许情深轻拭下眼角处,许旺抬头看向女儿,满目欣慰,“情深,你从那么一点点的孩子长大成如今这样,爸爸虽然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但我一直在你身后看着,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即便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或者不要你。”
“爸,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许情深另一手摩挲着那个首饰盒。“我又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她虽然对我苛刻,但好歹我还和你住在一起,你坚持给我念完了学,坚持让我选择了我自己喜欢的专业。即便我活得小心翼翼,但我是和亲人在一起的,所以别的苦难我都可以不计较,爸,您也别多想了。”
许旺不住擦拭着自己的双眼,他好像失控了,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蒋远周握住许情深的肩头,目光看向对面的许旺,“爸,您放心,我肯定会对情深好,从此以后只让她笑着,即便是哭,但也只会是喜极而泣。”
“好,好。”许旺站起身来,“以后都是好日子。”婚礼现场,许情深挽着许旺的手一步步走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许情深的手被交到了蒋远周的掌心内。
这是蒋远周精心策划的婚礼,所以每一处细节都是完美的,就连蛋糕台和香槟区的摆放都是刻意设计好的,在蒋远周要给许情深的这场婚礼当中,容不得一点点的将就。
司仪是请了一位著名的主持人过来,许情深站在蒋远周的身边,也完全不用有丝毫的紧张。
蒋远周给许情深套上了戒指,然后拥吻,他们是这个台上的主角,许情深却一直犹如处在梦境当中般出不来。
夏萌和许明川使劲地鼓掌,看样子比新娘还激动。
许流音单手撑着下巴,穆劲琛在旁边玩了下手机,抬头的时候怔怔瞅着许流音。
“音音,我也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许流音端起桌上的杯子,浅尝一口,“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迫不及待了。”
许流音看了他一眼,“我能想象得到你当新郎的样子。”
男人拉过许流音的手掌,“过两天我们去看看婚纱,定制也需要时间,我们可以精挑细选。”
许情深已经回休息室换了套衣服,大红色的紧身礼服穿在她身上没有丝毫的媚俗感,她跟着蒋远周过去敬酒,台上的主持人还在调节气氛,有音响师调了喜庆欢快的调调,许流音看到一个气球正在前面传来传去。
她最是不擅长这种游戏,万一球落到自己手里,还得上台表演节目,她又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的,到时候指不定出尽洋相。
许流音想出去躲一躲,“我上洗手间。”
穆劲琛按住她的手腕,让她坐回去,“玩玩,怕什么?”
音乐声停,气球落在一个女孩的怀里,有礼仪小姐拿了话筒过去,许流音听到她大大方方地唱了一首歌,虽然算不上多好听,可胜在满脸自信,游戏就当成游戏来享受。
许流音摸了下自己颊侧的头发。“我不会唱歌啊,压根就没一首歌是能唱完整的。”
“那就表演别的。”
“我是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
穆劲琛失笑,安抚性地搂过她的肩膀,“不过就是个游戏,再说,球还能主动往你怀里跑不成?你到时候尽量塞给我,真要音乐声停了,顶多我上去打一套拳,行不行?”
“你当这儿是武馆呢。”许流音话虽这样说,但心定了不少,就是,凡事还有穆劲琛在,顶多要丢脸的时候让他顶上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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