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三皇子蓄养十万精兵,是想造反?除了造反,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而整个京畿大营的精兵也不过才十万而已,山中的十万兵显然是对抗京畿大营的。
傅卿云在帘子后面听了也是浑身僵硬,她有些难以置信,但前世太子登基后,三皇子能雄踞剑南道,没一点自个儿的兵力显然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她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既然他们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就表示已经有了三皇子的一个把柄在手。
老侯爷和信任的谋士们商议许久,暂且搁置三皇子蓄养私兵的事,当前的问题是如何把劫来的粮草送给安国公,但商议来商议去都没有周全的办法,只要三皇子在边关看到安国公的人吃得饱喝得好,肯定会怀疑到那批丢失的粮草上去。
傅卿云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个结果,她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先行回府,让老侯爷有了稳妥的良策再告诉她。
翌日,阳光难得明媚,太阳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风也不大,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
韩嬷嬷一边晒太阳一边逗着淳于蘅,对剪秋和铃兰等人说道:“马上入冬了,难得有这好天气,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晒晒太阳,免得生了虫子。”
剪秋等人连忙应是,扁豆笑嘻嘻地说道:“还是嬷嬷想得周到。”几个丫鬟都奉承了两句。
韩嬷嬷老脸一红,说道:“就你们一个个小嘴儿甜!等你们到了我这年纪也就知道晒太阳的好处了,巴不得天天晒太阳,身上有个湿气、寒气、病气,经这太阳一晒都没了,浑身舒泰。”
丫鬟们哄笑着去库房指挥小丫鬟、婆子们小心搬东西。
苍耳管着傅卿云放嫁妆的库房钥匙,单独把傅卿云的嫁妆需要晒得搬出来放在一处空地晾晒,免得跟府里的公库的东西弄混了。
傅卿云劳累一天,都没舍得去叫醒她,她睡到自然醒,吃了个简单的早饭就看到院子里热火朝天,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她不禁也笑了起来,没道理安国公出征就不许别人开心了,担心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还不如开开心心的,换个心情也能换个思路,也许有些难题也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么一想,她情不自禁地笑了,掐了一朵菊花递给淳于蘅,淳于蘅不懂得欣赏,闻着花香,直接掐了花瓣吃,这菊花瓣也是能吃的,只是一般人不吃它,因为味苦。
果然,淳于蘅吃了几瓣后连忙吐出来,委屈地望着无良娘亲:为什么给我吃苦的啊?一张笑脸皱成一团,像朵鲜嫩的菊花。
傅卿云大笑,扯了扯淳于蘅的脸。
韩嬷嬷无奈道:“夫人真是,还有着小孩子脾性哪!”
傅卿云则说道:“我又没让他吃,拿给他玩的罢了。蘅儿,是也不是?娘亲何曾说过让你吃菊花了?”
淳于蘅一扭头,挣开傅卿云捏他脸蛋的手,埋在韩嬷嬷的怀里,惹得傅卿云又笑了一回。
她心中有些感慨,淳于蘅还是跟前世一样,喜欢吃颜色鲜艳的食物,卖相差的食物是绝对不会动一口的,这一点跟吃货属性的妹妹淳于芷是相反的。淳于芷对嗅觉就比较敏感,喜欢挑战各种风味的食物,是不管卖相的。
她惆怅地叹口气,想到乖巧可爱的女儿,这会子思念得很,恨不得马上就怀孕把她生下来,前提条件是,安国公得在啊,没有男人,她一个女人哪里能怀孕。思及此,心中更加坚定地要把粮草送到安国公身边。
韩嬷嬷见傅卿云无缘无故地叹气,以为她是想起了安国公,连忙岔开话说道:“夫人自从去年进了门就没好好查过嫁妆,都是那几个丫鬟管的,老奴记得有好些首饰、布匹都没见过光,夫人就借这个机会瞧瞧,选出几样来,到了年底应酬多,总该戴些新鲜花样的首饰,穿些新衣裳。”
她朝铃兰、苍耳等人使眼色,丫鬟们连忙围上来,还打趣说要去瞧瞧给傅卿云搭配什么首饰好,把宴会上的谁谁谁给比下来。傅卿云哭笑不得,只能接受大家的好意去瞧了。
这一看,还真是有好多好料子都压了箱底,不翻就想不起来,铃兰等人又吵着什么料子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好看等等,叽叽喳喳的像是欢快的小麻雀,其中还是扁豆话最多,最嘴快。
傅卿云盈盈笑着望着她们,正要捡几样布料赏给丫鬟们做衣服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嫁妆!她的嫁妆曾经人人称羡,还在江南买了田产,若是全部捐出来,凑出来的银子和粮食虽然不够整个的粮草,但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她得好好想想,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全部的粮草问题。
丫鬟们本来高高兴兴的,见傅卿云忽然急躁地走来走去,一个个愣住了,扁豆正要出声,剪秋连忙把食指竖在嘴上,拉了大家出来,轻声说道:“夫人在思考问题呢,当是到了紧要关头,咱们不要打搅夫人。”
扁豆点了点头,剪秋把铃兰和苍耳留下照看傅卿云,别磕着碰着,带上扶郎和扁豆去了别的库房收拾。
傅卿云想了半晌终于有了主意,当即就叫人备马车到定南侯府和老侯爷、定南侯商议,老侯爷又完善了她的计划,众人这才松一口气。
定南侯欣慰地看着傅卿云说道:“卿丫头长大了,也能独当一面了,难为你能想出这么个刁钻的法子来,想来三皇子那里是不会有怀疑的。”
老侯爷捋捋胡须,看起来慈祥极了,说道:“主要是卿丫头深明大义,若是目光短浅的普通妇人,哪里能想到这个法子来。便是没有这笔粮草,卿丫头也会想出捐嫁妆的主意来罢?”
傅卿云窘迫地说道:“今儿个碰上丫鬟们晒嫁妆罢了。”
老侯爷和定南侯哈哈大笑。
办法虽然有了,但是还是得等机会,不是说捐就捐的,毕竟三皇子那边的粮草问题还没暴露出来,她这么没头没脑地把嫁妆捐出去,只会惹人怀疑,不过傅卿云的心到底是安定了。
话说三皇子这边也是早有一番安排的,他和洪犇带着粮草将近边关时,遭遇北狄人抢劫,有三分之二的粮草被抢走了,当然那些北狄人是他们找人假装的。
老侯爷倒没打算为安国公伸冤什么的,即便拿着证据证人告到皇帝面前,皇帝也会堂而皇之的袒护三皇子,所以他就不指望皇帝能伸冤了,但这口气得出,于是让傅凌云秘密遣出京畿大营,带了一伙人扮成普通老百姓,把那群假扮北狄人的人杀个片甲不留。傅凌云留了一手,找了两个面目全非的死人代替两个假北狄人,又把那两个假北狄人秘密带回京城,关在傅家的地牢里,以备后招。
二老太爷谈话中听老侯爷提起,未免傅家惹上麻烦,就把那两人带到淳于家的地牢里关押起来。
三皇子刚听说派出去的“北狄人”被当地老百姓杀了,震怒非常,反正那批粮草是假的,他就说是北狄人私下已经把粮草运走了呗。
刚庆幸不久,接着又接到提前劫走的那批粮草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沙子!
三皇子脑袋一晕,差点晕死过去,到底喷了一口血出来,让人追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甚至还怀疑那批私兵中有将领心怀不轨,想要造他的反!
三皇子一颗心在油锅里煎了熬,熬了煎,安国公冷眼旁观,心中嗤笑,这么点子事就放到了脸面上,他怀疑三皇子到底是怎么不动神色地养了十万私兵的,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势力牵扯。
当然,三皇子不仅仅是来边关监督送粮草的,还是来分安国公的军功的,但是跟着安国公上了几次城楼,乱飞的火箭几次差点射到他,他就躲在城主府里不敢出来了,想要参与战斗决策罢,安国公防着他。
有时候安国公军务繁忙,不耐烦了,直接让人把他提溜走,一点不看他的皇子面子,为这事,那些兵蛋子们没少私底下笑话他。
洪犇得到的待遇只会比这个更差,安国公还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军棍,理由是弄丢了三分之二的粮草,任凭三皇子如何辩解,把责任推到安国公头上(他说是安国公没用,导致那些北狄人跑到后方把粮草劫走了),安国公自有说法,把洪犇的俩肥屁股打得稀烂。
军医忙着照顾受伤的士兵,直到洪犇的屁股上长了蛆虫,才过来医治。
洪犇生生嚎了两个月,三皇子脸面全失,黑脸黑了两个月,却依旧赖在边关不走,厚着脸皮说道:“本殿在这里可以皇子身份震慑北狄皇帝。”
安国公猜到三皇子想分军功,懒得理睬他,他并不在乎皇帝的封赏,已经是超品的国公了,封无可封,分给三皇子就分给三皇子罢,看他能得意多久!
粮草的事一波三折,传到朝堂上自然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传信兵说的非常清楚,北狄皇帝想要死前建功立业,是发了狠力地攻打雁门关,战况十分惨烈,安国公请求朝廷再拨粮草,否则胜负将会扑朔迷离,雁门光能不能守得住还是未知数。
皇帝呆坐在龙椅上,那传信兵鞋上还有血迹,更是把“惨烈”渲染的淋漓尽致。
皇帝问户部是否还有粮草。
户部尚书没得到三皇子的信,按照计划说没有,对传信兵的话也不是十分相信,只当安国公危言耸听,故意讨要粮草。
老侯爷和定南侯据理力争,跟户部尚书吵了起来,户部尚书引经据典,又道近些年哪哪的收成不好等等,气得老侯爷当场晕倒,这场争吵才罢休。
安国公那边也积极运作,毕竟粮草不是小事,关系着大军的生死存亡,将士们吃不饱,哪有力气打仗?他安排了人在三皇子面前说了些话,三皇子当即写信带回去给皇帝,还当着朝臣的面读了出来,那信中详细描述了战况是如何激烈,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受伤,军营里受伤的士兵惨叫声能生生吓死路过的孩子!最后又说,安国公出战受伤了,是他顶缸在前方指挥战斗,盼着安国公早日养好病云云。
言外之意便是邀功,以图消除他和洪犇护送粮草的失责,再捞个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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