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莱昂纳多的身份是延毕老学长,可除了学院长之外,其余四名老师并不会真把他当个普通学生看待。
只要延毕的时间足够长,整个大学里都是熟人,说不定哪个博士就是学弟。
尤其莱昂纳多还是奎瓦林大师的学生,甚至可以说河上屿国王大学能够没国王,但不能没有奎瓦林大师。
河上屿国王大学的学生老师们“分兵突围”之际,并不是按照学院分散,而是按照跟随的老师分散。
像塞尼厄斯学院长名声不如那些大师,所以招收来的学生起码有三分之二都是平民出身,一大帮子人都是穷鬼。
和他们一起逃出的人中,就莱昂纳多和几个富商贵族子弟有钱。
他们能一路带着这些珍贵的文稿书籍逃出黎明岛的范围,全仰仗这几个人。
“是啊,后续掉队的学生与工匠,还有文稿都送过来了。”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塞尼厄斯学院长用汤勺敲击了一下陶碗,“在太阳落山前,我必须给出一个方向了。”
而其余四位老师互相看看,有默然不语的,也有不耐烦与隐怒的。
这段时间,他们因为往哪个方向走吵过不止一次了。
几位富豪与贵族学生都希望转移到花丘新桥大学,那里有着最好的师资并且已经向他们发送了邀请函。
但可惜的是,平民学生们并不同意,因为花丘新桥大学的物价与房租都太高了,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风车地的长弓市查理大学也向他们发出了邀请,但问题是风车地在河上屿西边,他们还得穿过交战区。
而其余重复了法兰其余的几个南部的大学都是相当排外,别说邀请了,就是他们主动申请都得不到通过。
诺恩王国唯一一所冬宫大学倒是积极热情地邀请所有分裂的大学师生过去,但那里太遥远了。
“要么就是穿越交战区去长弓市查理大学,要么就是南下去花丘城新桥大学。”一名贵族出身的学者开口道,“咱们去长弓市查理大学不仅路费凑不齐,甚至还有遭遇兵灾的危险,除了新桥大学,难道还有别的选项吗?”
“西尔瓦尼克,咱们不是没有去过花丘城,你知道那里的物价和房租有多贵。”
“是啊,我们是莱亚人,你忘了上次当地居民和大学生朝咱们的门上丢菜叶和臭鸡蛋的事情了吗?”
“学术无国界!”名为西尔瓦尼克的学者痛心疾首,“你们太狭隘了。”
“学术无国界,可是学者有国界啊,法兰人都是疯子,以前还好,自从风车地之战后,他们就疯了。”
在前后两代宰相和国王的鼓吹与煽动下,法兰人内部对于莱亚的仇恨以及风车地的渴望都超过了事实应有的水平。
西尔瓦尼克贪图花丘城的文明繁华与晋升之劫,可其他平民学生和学者就得承受带来的负面影响啊。
“那总不能一直在这耗着,等着战争打完吧?”西尔瓦尼克两手一摊,“哪个领主要是愿意养着咱们,咱们就去就是了,可问题是没有人啊。”
“咳咳。”塞尼厄斯清了清嗓子,“今天早上的时候,留守长歌城的奎瓦林大师给咱们送来了一封信,一位领主愿意庇护我们一段时间。”
“不愧是奎瓦林大师,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其余几名平民教师大喜,“奎瓦林大师给我们找的是哪位仁慈的领主?”
塞尼厄斯盯着信纸看了好一阵,就好像不认识字一般,在其余教师们的催促下,他沉声念出了名字:“墨莉雅提·福尔斯。”
“福尔斯家族,那可是法兰名门啊,具体是爵位……嗯?”话说到一半,西尔瓦尼克忽然停住了,“不会是那位女公爵吧。”
迎着塞尼厄斯复杂的眼神,西尔瓦尼克立刻摆手:“不行,不行,奎瓦林大师怎么这样啊?这不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吗?”
经过西尔瓦尼克的解释,其他几位教师们都想起了是谁。
那位千河谷的残暴女公爵,与农民叛军合作杀死了尊贵的孔岱亲王的墨莉雅提女大公。
这几位教师们没有了一开始的快乐和期盼,而是用狐疑而犹豫的眼神互相对视。
这不是让他们接受叛军的庇护吗?这怎么能行呢?
塞尼厄斯抖着信纸:“奎瓦林大师给我们做出了保证,只要咱们的学生们不在战场上被国王的军队俘虏,否则就算接受了叛军的庇护,他们也当没有看到。”
“这太冒险了。”一位平民教师苦笑着摆头,“圣父啊,我们为什么会走至如此绝境?”
吃完了午饭的莱昂纳多丢掉勺子抬起头:“是那个驱逐了大量贵族与教士的千河谷吗?我好像听那些贵族提起过,他们是立了一个国家法是吗?”
“对,他们前几天才向帝国社会发出公告,露菲尔现在就在那边游学。”塞尼厄斯将转抄露菲尔的信件和《神圣宪章》丢给了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将信件摊在刚刚吃完饭油腻腻的桌子上,嚼着面包渣,用被颜料染成灰黑色的手指翻阅着。
只不过他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睛和纸张的距离也是越来越小。
看着西尔瓦尼克紧抿的嘴唇以及其余人的窃窃私语,塞尼厄斯苦笑着说道:“你们先别急着拒绝,先听听他们的条件吧,首先第一点,承担我们进入千河谷以后的旅行费用,包食宿。”
“全包吗?不是仅仅只有大学生?”一名平民教师第一句就忍不住发言问道。
“包括工匠与伙计,事实上,真正邀请我们的是墨莉雅提大公新任命的千河谷大主教。”塞尼厄斯看着信纸上的文字,“第二,他们愿意为咱们提供免费的校舍与住房,并提供廉价的出版印刷服务。
第三,对于穷苦的学生,千河谷教会愿意提供20金镑的无息贷款,只要毕业后能为他们工作三到五年还债即可。
第四,对于成绩优异的学生,他们愿意提供每年5金镑的奖学金,如果愿意留在圣械廷工作,当地市政府免费分发市民身份、住房与工作。”
门口传来了几声清晰地咽口水的声音,那是在偷听的平民学生们。
要知道,单单艺学总计就要花费8-18金镑,虽然是平民,但这些人不是市民就是武装农出身。
要不然就是接受了本地教会或商会的资助,否则绝不可能承担每年起步2金镑的支出。
这千河谷这么富有的吗?不对,这位大主教这么慷慨的吗?
原先摇摆的教师们瞬间倒向了塞尼厄斯那边,没办法,给的太多了。
不仅近,而且惠的力度还大,就目前而言,这是相对最优解了。
西尔瓦尼克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直在读信和看《神圣宪章》的莱昂纳多。
此时的莱昂纳多却没有理他,读着信件与《宪章》,他的两眼越来越亮,原先还在默读后面都读出声音了:“所有领民都享有自由与生命的权利,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形式非法剥夺这两项权力……
你们看,他们废除了异端审判,将贵族间的内斗定为违法行为了,他们甚至废除了《逃奴法》与《劳工法》!
弥赛拉保佑,这是古典艾尔帝国又复苏了吗?”
听着莱昂纳多的言论,几名平民教师赶紧扯过了《神圣宪章》的内容,随即便是惊呼声四起。
“他们废除了死手税?”
“贵族的司法权被撤销了,那位法兰宰相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啊。”
“自由,一朵自由之奇葩开在了帝国的文明边陲。”
“这比法兰都更接近奎瓦林大师的理想国!”
西尔瓦尼克看看完全倒向的其余教师们,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塞尼厄斯阁下,我无法容忍前往千河谷,如果你们一定要去的话,请允许我带着我的学生前往新桥大学。”
没等塞尼厄斯回答,一声尖锐爆鸣从西尔瓦尼克身侧响起:
“齿轮——永动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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