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营寨外。
齐炎等一众将领已经收到了江桓的军令,并早早地派遣了斥候前去探查敌寨。
此时,那前去探查的斥候小队已有人回报,敌寨中有大批匪众集结,人数在两三千人左右。为此,在此方向驻扎的众将已经聚集在营中商讨对策。
“齐校尉,看来敌人的主攻方向的确是在我们这边。”有将领道。
“将军已经在增援我们的路上了。我想,余山戈很有可能猜到将军会调兵增援,所以他一定会立刻发起攻势。”齐炎道。
“敌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缩在寨子里倒还有相抗之力,敢出寨与我军野战,简直是自不量力。”又有将领道。
“不,万不可轻敌。敌人的数量可能已经在我军之上,这样规模的敌军发起冲锋,的确有可能会在防线上突出一个口子。诸位,事不宜迟,命诸营快速做好战斗准备吧。”
下令不久,沙城铁骑营地内便开始响起阵阵急促的锣鼓声与号令声。尖锐的声音很快便唤醒了众多还在打盹的将士,他们迅速集结了起来,很快便在寨外形成了整齐的阵势。
而此刻,远处的寨内还是一片嘈杂,显然尚未完全集结完毕。
这便是乌合之众与整训之师的区别。
但寨门终于还是打开了。
无数匪众一股脑从寨门中鱼贯而出,在组成一个勉强看得出形状的阵型后,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
这副阵仗确实令一些军士看得有些发毛,但在一声沉稳的命令自身后传来,这种不安就很快烟消云散。
“鱼鳞——!”
随着阵眼被快速确定下来,大军的阵型立刻展开,原先的队伍顿时被拉长成一条细长的防线。防线的外层,手持大盾的甲士和手持轻盾的持盾步卒交叠着,恰如鱼鳞一般。
随着匪众不断逼近,处在阵型最前方的步兵很快也收到了一条指令:“迎敌!!”
这一声令下,将士们当即抽刀立盾,同时气势恢宏地一同发出一阵战吼。
“哈!!”
整齐划一的阵势当即令一些山匪心生畏惧,放缓了奔跑的脚步,更有甚者直接开始调转方向,往回跑去。
但两军最终还是相交,伴随着喊杀声,打成一片。
然而,数量众多的匪徒撞在沙城铁骑的阵型上,却如同鸡蛋撞在了石板上,始终无法动摇这道坚固的防线。
鱼鳞阵的功效开始显现。
这是漠国用来抵御敌方步兵冲锋的最常用阵型。通常是大盾的甲士击退敌军的冲锋攻势后,由一旁灵活的持盾步卒快速上前补刀击杀。训练有素的一群士兵能够用鱼鳞阵正面抵挡住两倍于己方的敌军冲击。
但就在两军杀得不可开交之时,高亢的马鸣声却从匪众杂乱的队列中传来。
只见十几匹马突然出现,拉着几辆满载着石头的木车从匪群中冲了出来。
“快!用箭射那些马!”军中当即传来军令。
紧接着,零零星星的箭从阵中放出,射向马匹。
有几匹马在身中数箭后倒下,但最终还是有不少马匹先于匪众撞入了沙城铁骑军中。
毋庸置疑,再训练有素的军士也不可能以区区人力抵挡住马匹的冲击,更何况,这马匹还拉着沉重的石头。
这些马匹在入阵后几乎可以说是势不可挡。最前排的士兵除了立刻避让开来别无选择。好在很快就有人通过砍断马腿的方式逼停了马车,最终,这些马匹都倒在了沙城铁骑军中。
不过,匪众的目的已经达成。通过马匹的冲撞,原先完整的阵型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缺口。在后续的攻势到来之前,已经没有办法再重新组织起阵型。
匪徒从阵型的缺口中蜂拥而入,与沙城铁骑的军士们杀成一片。
而齐炎看着混乱的局面,只能干着急。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虽然匪众肯定最终不敌沙城铁骑,但是混乱之中难免会让一些匪徒逃出生天,这其中就极有可能包括余山戈。
只见这时,一队匪徒拥簇着一个全副重甲的人出现在混乱的军中,与要么无甲要么只有轻甲的普通匪徒相比,形成强烈对比。
那伙匪徒一边从混战中杀出一条道来,一边快速地朝西南边移动。
他们都骑着马,因而得以在步兵的战场中横行。想来要组建这一小队骑兵,整个匪帮剩下的马匹估计都搭了进去。
“可恶!”齐炎暗骂一声,弯弓,一支羽箭直射向那队骑兵。
一人当即中箭从马匹上滚落而下。
他紧接着又搭上了一支箭,想要直接把那小队中最中间的人射杀。
可在他射伤上一个人之后,小队就开始加速逃离,现在已经逃出了他的弓箭射程。
“快!快上马!我们追上去!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走!”齐炎对着一旁几个有马匹的军官大喊,随即奔向自己的马匹。
沙城铁骑本是骑兵,但考虑到是在大山中作战,地势崎岖,不利于马匹行进,也难以运输大批粮草,因而江桓最终选择步战。而这恰恰给了余山戈乘快马逃离的机会。
齐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带着五六个军官便策马冲了上去。
方才交战余山戈显然早就预先料到了他们会以鱼鳞阵阻击,特意将马车隐藏在人群中,来突破阵型。
这匪首,居然还知道阵法,实在令人出乎意料。这样狡诈而又通晓兵法的匪首,一旦让其逃出去,一定会是巨大的隐患。
这样想着,齐炎奋力赶马,凭借着军马的速度优势逐渐接近了目标。
拈弓搭箭,一根又一根羽箭不断射出。
齐炎的箭术自小师承缈城一位有名的猎户,即便在马背上,依旧可以快速而精准地放箭,但力道却难免减弱,无法一击致命。加之那匪首被一众匪徒所环绕,十几支箭射出,箭篓早已射空,也没能将匪首射杀。
无奈之下,齐炎只得拔刀。
意识到他已没有了箭支,两名匪徒减慢了速度,手中各持刀枪缓缓靠近。
齐炎往身后一看,先前与他一同出发的军官早被他甩下一段距离。
再回过头,敌人已逼至马前,一枪袭来,正刺向他面门。
齐炎俯身一躲,抽刀想砍,却发现刀身不够长,便索性直接将刀掷出,一刀劈在匪徒胸前,引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时,另一持刀的匪徒也靠了上来,齐炎忙从刚才匪徒手中夺下长枪,过不下几招,那匪徒也被刺于马下。
两个匪徒的牵制令齐炎又不得已与匪首落下一段距离,与此同时,身后的几个军官也总算跟了上来。
“快!给我箭!”齐炎对跟上的军官大喊。
最前面的军官不敢有一丝怠慢,忙取下箭篓,丢给了齐炎。
齐炎麻利地从箭篓中取出一支箭,拉满长弓,一箭射出。
这一箭力道十足,却不是射在那匪首的身上,而是马匹上,从马腿上贯穿而过。
马匹连带着那匪首应声绊倒。
齐炎与一众军官紧跟而上,将那一小队中剩下的匪徒尽数斩首。
匪首不甘心地从地上爬起,丢掉身上盔甲,拼命朝前跑去,早被齐炎策马赶上,猿臂轻舒将那人生生提起,又策马赶回,一把将其丢在地上。身旁军官随即上前,将他双手双脚捆住
“余山戈,还敢妄想逃走吗?你的好日子到今天就结束了。”齐炎下马,厉声朝着地上的余山戈喊道。
但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只是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久久没有回应。齐炎顿感不妙,急忙走上去,将那人又一次提了起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与通缉令中的余山戈画像相去甚远。
齐炎大喊一声“不好!”往回看去,那寨门中再一次冲出了一队骑马的匪徒,径直朝着战场的另一边冲去。
“快!拦住那一队人马!”齐炎大喊,但刚才一路的追逐,已经让他们和战场拉开了好一段距离,军令根本不可能及时传达。
更何况,现在大军已经被第一波匪徒牵制住,哪怕真有人听到了军令,又有谁能分下心来去截住那群人?
那群匪徒飞速地冲入战场。
匪徒的最前面,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头顶已经秃了一半的大汉手持一柄长朴刀,横冲直撞,无人可挡。
“小的们,随老子从这里冲出去!过他个一年半载,咱们继续吃香喝辣!”粗犷的喊声一路传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匪徒朝他靠拢,汇聚成一股强力,势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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