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孙大石所说的是真的,、那群上百人的匪徒,现在恐怕已经循着陈壮他们逃离的方向,就要找到营地了。
而龙时已经没有时间去确认,他当即对一旁的陈壮大喊:“陈壮!快!传令下去!全营警戒!敌袭!”
陈壮一刻不敢停顿地跑了出去。
急促的传令声顿时从营中此起彼伏地响起,而后是一阵阵刺耳的锣声。
“敌袭!敌袭!”
这两个字,是沙城铁骑士卒们最为敏感的两个字,代表了最高级别的戒备。
全营在这一声响起后,立刻躁动了起来。
随着火把越来越多,明亮的火光顿时照亮了营地的周边。
此时,令人极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在营地的一方,视野所见之处渐渐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人影,他们手中没有火炬,一个个都佝偻着身体,手中拿着不知是刀枪还是棍棒,缓缓向营地走来,而后,这些人影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群,铺天盖地。
何止是上百,足足有数百人!
“老天爷……”看这一幕的士卒们此刻内心已经漫上了一股绝望感。
营里现在还是一片混乱的,任由他沙城铁骑再如何训练有素,要让五百人从一片睡梦中集结起来至少也要半刻钟。
但现在,这些匪徒已然近在咫尺,如果他们发动攻势,几分钟内就能在营地里大开杀戒。
一声鸦鸣划破天际,仿佛在深夜中吹响了开战的号角。
随着这一声异变,这群围绕在营地周围的匪徒也都不约而同地向营地里疯狂冲锋了过来。
“吼!!”
从匪群中传来的不是喊杀声,而是狼嚎一般的吼叫声,继那一声鸦鸣,响彻云霄。
“快!快!拿上武器!”
“敌人冲过来了!”
营里顿时更为混乱,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冲出帐中,在混乱中寻找着自己的武器。
但已经来不及了,匪群的速度极快,他们就像是一群饿狼正在扑向毫无抵抗之力的猎物。
这时,营地外围一道银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冲向了马匹处,一个飞身翻上了马匹。这一切都以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发生着。
等到孙大石反应过来,龙时已经骑着马面向了直冲而来的匪群。
“龙校尉!你要去做什么!?”他不顾自己的腿伤冲了上去对龙时喊道。
龙时回过头,银白的发丝和银白的长枪一同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传令全营,做好准备后,结天罡之阵!在这之前,由我来挡住敌人!”
话罢,他已策马迎向匪群。
孙大石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想要以一个人挡住数百人?这会是一个正常人做的决定?
但此时此刻,他也不敢有所迟疑,忍着脚上的剧痛,冲回了营里开始撕心裂肺地传达龙时的命令。
马蹄声自龙时的耳边传来,随着他与匪群靠得越来越近,他已经能够听到面前匪群中传出的异响——那是如同野兽一般的磨牙与喘息声。
没有时间去弄清楚为何匪徒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他就已经迎面撞向了最前方的匪徒。
“嘭!!”
马撞在了匪徒的身上,将那匪徒生生碾在了马蹄之下,溅起一阵猩红的血液。
“启!”
龙时低吼了一声,随着这一声低吼,亮白的流光自枪尖现出,萦绕着枪杆渐渐流向龙时,随后,万千流光齐出,围绕在龙时周身。
龙啸五真言之启!
带着流光的长枪,如同云中蛟龙,随着马匹的飞奔,在匪群中生起一串醒目的光路,而在那光路之下,鲜血四起。
所有的匪徒都被那萦绕着流光的一人一骑所吸引,不再冲向营地,而是齐齐地扑向了龙时。
驭气,所有的银光在这一刻也仿佛随心而动一般汇聚在马匹的前端,犹如一张银色的亮盾,在匪群中横冲直撞。
此刻,最先从帐中出来的军士已经集结在了迎向敌人的一面。
他们本以为匪群会在混乱之中冲入营帐,但他们最终没有等来冲锋的匪徒。就在疑惑之时,他们看到了营地外围,在匪群中凶猛游曳的那道银白身影。
如此的勇猛,如此势不可挡。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这个平日里温和甚至有些酸腐的“龙老大”,在真正的敌人面前是什么样子。
与龙时拳拳到肉切磋过的人都开始庆幸他们只是玩闹似的切磋,而还尚未与龙时交手的人更是庆幸,自己没有对上这个恶鬼般的人物。
“别愣着了!快!结阵!结天罡之阵!”一声大吼从身后传来。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龙时用自己的身躯为他们争取的时间,不是让他们在这里袖手旁观的!
五百人的队伍迅速攒动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阵型。
“吼!哈!!”在列阵完毕的那一刻,五百人齐声战吼,向还在营地外围孤身奋战的龙时传达出了一个信号:
三营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在听到了那一声震天动地的战吼之后,龙时的马匹迅速调转过来,吸引着一群黑压压的匪徒,冲向军阵。
已浑身是血的战马从军士们让出的一个缺口中没入了军阵,随后,那个短暂的缺口迅速又合了上来。
“众将士听令!白刃接敌!!”带着一身血腥的龙时在入阵的第一刻就立即将角色从一个战士转变为了发号施令的将官。
“白刃——”传令官随后在军中悠长地喝道。
于是,长刀齐齐出鞘,迎向了匪徒。
天罡阵是北漠十六阵中唯一一个不带盾的战阵,军士在此阵下会分作两排,第一排手持长刀,看似是主攻其实只是辅助,真正主攻的,是第二排持枪的军士。
在第一排战士白刃接敌迟滞敌人时,第二排的长枪突然从第一排军士的间隙中突出,刺杀敌人。
此阵可攻可守,但无论如何阵型如何精巧,没有盾,意味着是贴身血战。
“杀啊——!”
两军在这一刻相接,长刀划过血肉,长枪刺穿胸膛,血肉横飞,喊杀不断。
而在这一刻,所有的将士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异样。
这群匪徒,居然没有一个人手上有一件像样的兵器。
他们手中拿着的,要么是一截树枝,要么是一块石头,甚至有不少,赤手空拳便上阵。
但这群匪徒又异常的凶猛,哪怕身无片甲、手无寸铁,依旧毫不畏惧地冲向明晃晃的刀阵。
这次交锋,几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可匪群还是不断地涌了上来,甚至在被刀剑加身时都宁可被砍断脖子,也要上前用牙来咬伤军士。
“他们都疯了吗?”陈壮用手控制着面前一个举着木棍张着嘴想要咬他的匪徒,然后一把扭断了这人的脖子。
身后,拿着长枪的李力也刺穿了一个手持石头的匪徒,可那匪徒却像不知疼痛一般,继续顶着深深插入胸膛中的长枪,向李力冲了两步,直到陈壮把那匪徒的头颅一刀砍下,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真是,真是疯子……”李力将长枪从血肉中拔出,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连猪羊在死前都会喊叫,这些人,居然吱都不吱一声……这,这还是人吗?”一旁的一个军士捂着被咬的伤口,将地上的尸体一脚踢开。
在一阵喊杀震天的交战之后,匪群的攻势已经结束。
数百人的匪徒,就这样全部死在了阵前。
这惊心动魄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所有的军士都没有心思再睡觉。
于是龙时索性下令,让全营都保持着阵型,就地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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