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到了门外的交谈声,又或只是夜夫郎手脚麻利,已经给叶怀归丈量完的尺码,木锦之面前的门打开了。
夜夫郎一眼望见了站立于庭院中的木锦之,脸上立刻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忙不迭的走出房间向木锦之行礼。
木锦之摆了摆手,随口嘱咐了一声,“不必客气,稍后我将派人送定金和布料到你处。离开府邸前,记得前去查看一下木雁的衣物是否合身。”
“侍身晓得的。”
木锦之心中却有一丝尴尬悄然滋生,她向前一步,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你将他的尺寸给我一份,我让人先为他备下两身成衣,省得他在这府里不自在。”
夜夫郎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那笑意便又在脸上漾开,他从手中一直紧握的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双手呈上,“公子的尺寸,侍身已抄录了两份,本就是要交给大人以备不时之需的,只是方才见到大人,一时高兴,竟忘了此事,真是罪过。”
木锦之轻轻点头,接过那张纸,心中明了这不过是客套之词,却也未点破,只是挥了挥手,夜夫郎便行礼告退,脚步轻快,似乎还带着几分愉悦。
夜夫郎下来的急忙,门并未关上,听到木锦之的声音他们自内室而出,春叶、夏叶二人见状,连忙跪倒在地,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叶怀归亦欲屈膝,却被木锦之及时扶住。
“你二人且在门口守候,我与他有话要说。”
木锦之的话语简洁明了,不容置疑。
“诺。”
春叶、夏叶二人应声而退,顺手将门轻轻合上。
“先吃饭吧。”
木锦之带着叶怀归来到餐桌旁,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心中顿时明了膳房嬷嬷之前那番话的用意。
她的食量虽不及木雁那般惊人,却也算得上不凡,这桌上的六碟小菜加一盅粥,对于叶怀归而言或许绰绰有余,但对于她,却显得有些单薄。
叶怀归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双碗筷,他却并未急于动筷,而是先小心翼翼地瞥了木锦之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忐忑与不安,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安安姐,你不吃吗?”
木锦之见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她叹了口气,语气愈发温和,“我出门前已经用过饭了,如今并不饿。瞧你这身子骨,瘦得跟竹竿似的,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儿我与你一同用中饭。”
叶怀归闻言,闷闷地应了一声,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饭。
木锦之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感叹,自打来了南江,陪她用饭的人就变成了木雁,她已经许久未见有人吃饭如此斯文了。
察觉到叶怀归的紧张与拘谨,木锦之起身在屋内环视一周,确认无误后,便准备离开。
“你那契书还在绣楼,等我查清真相后,定会帮你将卖身契取回。你可曾想过,日后该如何打算?”
木锦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与认真。
叶怀归夹菜的动作一顿,身形瞬间僵硬,眼中水汽氤氲,感激与迷茫交织在一起,他望着木锦之,半晌未能言语。
木锦之自然明白他心中的忧虑。
在这个时代,尽管荣国并未像其他地方那般重女轻男,但一个未婚的年轻男子独自在外谋生,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更何况,绣楼因她的介入而被迫为他赎身,一旦她离开,绣楼若要找他麻烦,她也鞭长莫及。
见叶怀归久久不语,木锦之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她轻声问道,“你可愿与我回京?”
叶怀归猛地抬起头,睫毛轻颤,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木锦之,双唇几次开合,却未能发出半点声音。
他晓得木锦之如今这个身份,即便是他们曾经有过长辈的婚约,自己也是做不得她的夫郎的,更别说那婚约只是口头上的玩笑。
如今的木锦之身份尊贵,他岂能配得上?更何况,若随她入京,他只怕只能做个侍郎,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他再是心有不甘也没办法的事,随安安姐入京是她最好的选择。
若是不随她离开,怕是只能在不久的将来死在南江,到时候怕是连个为自己收尸的人都找不到。
木锦之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抗拒与挣扎,心中大致猜到了他的顾虑。
然而,这是她能想到的对双方而言最好、最便捷的解决之道。
当然,若叶怀归愿意留在南江,她亦会尽力相助,除了留给他一部分钱财外,她还会托人照看叶怀归,以报答昔日原身与父亲来南江时,他们家的照拂之恩。
“你若是不愿……”
木锦之的话语刚出口,便被叶怀归打断。
“好。”
叶怀归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木锦之静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为你多备一辆马车。只要有我在,定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谢安安姐好意。”
叶怀归的声音里满是感激与真诚。
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深知木锦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要自己不做出过分之举,凭借着他们之间的情谊,她定会信守承诺,保他一生无忧。
木锦之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嘱咐与关怀,“你继续用餐吧,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春叶、夏叶二人。这两日南江恐怕不太平,你先在府里安心住着,等事情解决了再出府。”
“安安姐的话我都记下了,绣楼一事给安安姐添麻烦了。”叶怀归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没有麻烦,何来功绩?我还盼着多立些功劳,年前好告假回北境呢。”
木锦之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与期待。
“那到时候我与安安姐一同去北境,我还从未见过雪呢。”
叶怀归的眼中闪烁着向往与好奇。
“好,到时候让你看个够。不过,你还是要多吃些,你这小身板,到时候可别被冻得缩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木锦之玩笑般的话语让叶怀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用餐,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里多了几分轻松与自在。
叶怀归心中也充满期待,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此时此刻,木锦之的关怀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木锦之见他心情好了许多,也是放下心来。
听到外面有人叫她,应当是被她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御林军回来了,她制止了叶怀归要起身送她离开的行为,转身离开。
站在门口的御林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表情颇为尴尬,见木锦之出来,连忙上前,语气急切,“大人……”
木锦之制止了她要行礼的动作,“回书房说。”
木锦之抬腿要走时,余光瞧见跪在地上的春叶、夏叶二人,让他们起来。
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装了少许碎银子的荷包,借着衣袖的遮挡拿出来,递给春叶,“照顾好屋子里的叶公子,这两日他在府里待着,若是想要什么你们二人就去我那里支钱,这几日尽心伺候着。”
春叶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木锦之递过来的钱袋,与夏叶有连忙跪下磕头,“谢大人赏,奴等一定尽心尽力。”
“行了好了起来吧,老这么磕头手还怎么伺候人了,先去把手洗干净了再进去。”
木锦之叹了口气,还是有些见不得别人给她磕头行礼的场景,可是身后的御林军还看着,若是不受了这礼,她不懂规矩小家子气的名声传出去了更麻烦。
春叶和夏叶一脸惶恐,齐声应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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