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阳亲王虽然一开始对她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但毕竟她是自己的嫡长女,心中还是一直挂念着她。
原本她想,如果上官景逸能够主动低头认错,他便会将她提前接回王府。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上官景逸竟然真的坚持到了年关才回到王府。
更让她惊讶的是,上官景逸不仅参加了多次作战部署,还亲自穿上不太合身的战甲上过战场。
听到这些消息后,硕阳亲王无比震惊。
在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的时候,她再次找到了太傅。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在书房里究竟谈了些什么,只知道硕阳亲王在那晚临近宫门关闭之前进宫面见圣上,并为她的嫡长女求得一封拜师的圣旨。
刚回到王府就哭晕过去的上官景逸,次日一早醒来时,得知自己即将要拜太傅即墨明煦为师后,吓得又险些晕了过去。
她对这位老师的恐惧,可谓是深藏心底。
尽管如今她已成为凰长女,拥有足够的实力参与夺嫡之争,但面对这位令人敬畏的老师,那份隐藏在骨子里的惧怕依然挥之不去。
上官景逸深知自己与即墨太傅之间的关系正如圣旨所言“只论棋局,不谈其他”。
她清楚地记得,每当面对棋盘,两人之间便会弥漫着一种特殊的紧张氛围。
然而,这次官场之事却是太傅首次在她面前提及,这让上官景逸心生好奇,想要追问更多细节,但又不敢在老师面前过于放肆。
毕竟,她知道即墨太傅一向严肃认真,不容许旁人随意挑衅。
“想问什么就问。”
即墨明煦一直都是认为自己虽然严肃,但对待这些小辈都是和善的,实在搞不明白她们为何如此害怕自己。
她看着上官景逸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努力挤出来一个她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上官景逸见太傅对自己冷冷一笑,心都凉了,连忙摆手,恭敬作揖,“学生无事,无事。”
即墨明煦收敛笑容,冷哼一声,抱着棋盘和两盒棋子甩袖离开。
真是够了!
她明明笑的那么温柔和煦,殿下居然还抖了抖身子,不懂欣赏,还不如公乘家那个小孩有可爱。
上官景逸见自己手底下的人刚奉上来的一整套玉石棋盘,只心不在焉的下过一次就被太傅抱走,站在后面眼巴巴的瞧着,愣是一点都不敢出声制止。
若说这个荣国她最害怕的人,别说母凰和父君,就算把那些个阴森恐怖的鬼怪排一排,也绝不可能会排到即墨太傅前面啊!
原本站在上官景逸身旁的贴身内侍见到太傅的动作后,不禁瞪大了双眼,心中一急便要上前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上官景逸却微微抬起手来,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上官景逸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低声说道,“无妨,本殿一会再去库房找别的便是了。”
那内侍听了这话,立刻恭敬地拱了拱手,然后默默地退回到一旁。
内侍退回原位后,心中仍不免惴惴。她偷眼瞧向上官景逸,只见这位殿下虽然表面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
她心中暗自思量,殿下对即墨太傅的惧怕,恐怕已是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上官景逸站在原地,目送即墨明煦的背影远去,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即墨太傅虽严厉,但对她却是真心栽培。
每一次对弈,每一次指点,都是帮助她在棋路上走的更高。
然而,那份源自心底的恐惧,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在太傅面前总是无法自如。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吩咐内侍,“去把本殿下平日里用的棋盘拿过来。”
内侍闻言,连忙应声而去。
上官景逸重新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以手扶额,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她知道,要想在这夺嫡之争中胜出,单凭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
且不说先帝也有嫡长女,还有朝中那些个已经站了队的大臣们……
她需要借助更多人的智慧与力量,而即墨太傅,无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可是她到底是不敢在老师面前点破自己的这点小心思。
一则是怕太傅本身即使不站队也能明哲保身,却硬生生被她拉下水来。
二则是还是自己心里不想面对的恐惧。
她无数次安慰着自己,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她实在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到时候二人之间可能就不会再有如此轻松下棋的时间了。
夺嫡,太女,帝位。
她总归是要一步一步登上那个无上高位的,劝说太傅一事,急不得。
不多时,内侍捧着她原本常用的紫檀木棋盘走了进来。
“若是木侍郎的信送来,第一时间送过来。”
“是,殿下。”
上官景逸挥退了周围伺候着的宫人,将自己最近正在研究的棋谱打开放在一边,伸手拿起了一枚黑子,思考片刻后,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之上。
其实,上官景逸的棋艺并不差,但和她的师傅相比,还是有所差距。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她无法做到真正静下心来。
她的老师曾告诉过她:“下棋能够让人静下心来”,但上官景逸却一直难以做到。
她知道,正是由于自己心境不够平静,所以她的棋艺才始终难以得到提升。
就像她的老师不能理解她为什么无法静下心来一样,上官景逸同样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老师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太傅,还能够在忙碌之余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下棋之中。
这种境界,简直就是天人之境,让上官景逸不禁心生羡慕和钦佩之情。
木锦之就快回来了,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次她前往南江事情办的极好,表现出色,功劳显著,想必在她归来之时,因她的功绩而升官加爵之事,将成为大朝会上激烈争论的焦点。
若是不升官,这功绩又确确实实明明白白的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若是升官,太过年轻、入朝时间太短不说,未曾参加科考,不是世家出身,工部已有尚书,每一项都是压在木锦之头上的大山。
即使她得到了陛下的青睐,即使她的功绩的确斐然,那又如何,在朝堂上没有根基就是她最大的阻碍。
一代天才,都得了一国之君的眼,还会遭受这么多的非议,这荣国到底还是她上官凰族的荣国,有些人还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每到这个时候上官景逸就要感慨一下,幸好自己现在还不是太女,不必去听那些聒噪之音,否则她真的想象不出来,自己站在朝堂上,面对木锦之被人硬按污点时,能否如同现在这般,稳坐高台,站得住脚。
想起木锦之迫切地想回到她的新宅邸一事,她对此颇有些无奈。
不过,照她现在的速度,恐怕年前真的可以实现。
工部那规矩定下来到现在还没有人真的当真实践过,她也想要看看,真的有人做到之后礼部的人松不松口给她批假。
上官景逸一边下着棋,一边思量着接下来的布局,在她的眼中这棋盘上的棋子不仅仅只是一颗颗棋子,更是身处在这夺嫡的棋局中的人。
与此同时,即墨明煦回到自己的住处,将那套被上官景逸“遗弃”的玉石棋盘置于案上。她轻轻抚摸着棋盘上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殿下啊殿下,你可知道,为师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即墨明煦低声自语,仿佛是在与上官景逸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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