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雅25岁这年冬天,因为工作需要,随着拍摄组去了南洋。
彼时 ,朝气蓬勃的她尚且不知道,这趟南洋之行,会给她人生带来怎样毁灭性打击。
摄组在抵达基隆前,已经和当地政府部门做了交涉,拍摄活动进行的十分顺利。
距离拍摄结束还有一天的时候,拍摄组下榻的酒店,发生了一起恶性的杀人事件。
死者来头很大,据说是让当地人闻风丧胆戴家的小儿子。
莱城戴家,曼城白家,苏岛隆家,三大家族只手遮天,把控着整个南洋的经济和政治。
三个家族之间,既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也是明争暗斗的对手。
政府部门明面上是南洋的掌控者,可实际话语权却掌握三大家族手里。
眼下戴家最为受宠的小儿子,在隆家的地盘出事,隆家的当家格外重视。尽管拍摄组人员有不在场证明,还是第一时间被管控起来。
面对这场无妄之灾,拍摄组人心惶惶。
好在负责拍摄的杨哥在基隆有人脉,经过两天三夜的交涉,终于答应让拍摄组的人暂回酒店。
尽管现在是冬天,可基隆纬度低,现在气温二三十度。
拍摄组成员三天没有洗澡,面包车密闭的空间里,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瞧着一行人状态不好,负责人杨哥笑调节气氛:“大使馆那边已经在交涉,最多两天,我们就能启程回国。”
众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可一想到警局里,那些警察讳莫如深的态度,又觉得回国变得遥遥无期。
“晚上回去洗洗漱漱,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把心放宽……
杨哥的话说到一半,车子突然失控地撞向护栏,紧跟着又是剧烈碰撞,众人尚且不清楚发生什么,十来号人,连人带车一起掉下跨江大桥。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几秒,闻清雅隐约听见细微交谈声:“找到白先生要的东西了吗?”
“阿伦的消息到底准不准,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别说白先生要的东西,就是值钱点的饰品都没有。”
“操,阿伦那个混蛋,回去,非爆炒他一顿……”
*
闻清雅是被一股怪异的味道熏醒,睁开眼,是逼仄昏暗的房间,紧贴着墙壁,挤挤挨挨围着十来个人,瞧着轮廓都是年轻女孩。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
闻清雅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复,却被自己干哑的嗓音吓一跳。
那是声线许久没被浸润,才会出现的暗哑干涩。
心脏不受控制狂跳。
出事前的一幕在脑海闪现,他们的面包车,是被人故意撞下跨海大桥。
昏迷前那些人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她出现在这里,拍摄组其他呢?
闻清雅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竭力保持冷静。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底不安,挪到离她最近女孩身边,声线颤抖:“请问这里是哪里?”
昏暗的光线里,女孩木讷抬起头。
映入眼帘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鼻骨断裂,左眼眼珠缺陷,嘴唇外翻,上面布满狰狞伤疤。
闻清雅瞳孔骤缩,惊恐地往后躲。
闻清雅下意识的举动触怒女孩敏感神经,她红着眼眶,像一只暴怒的野兽,张嘴就朝着闻清雅漂亮脸蛋咬去。
好在闻清雅大学时学过散打,在女孩扑过来时,抬腿顶了一下,堪堪避过了对方的攻击。
她抬手钳制住四下乱抓的女孩,对于自己方才不礼貌的行为,道了歉。
只是两人语言不通,任凭闻清雅说破嘴皮,女孩吱哇叫着要来挠她的脸。
就在这时一道暗哑的嗓音响起,闻清雅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方才还在发狂的女孩突然安静下来。
闻清雅循声望过去,就见阴暗角落里,同样坐着一个满脸是疤的卷发女人。
从女人的五官轮廓上来看,没有毁容前的她长得很好。
闻清雅心跳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一个可怕念头从脑海萌生。
似是验证她的想法一般,卷发女人扯唇一笑,用着拗口的帝国语言道:“欢迎来到地狱,美丽的东方女孩。”
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乔伊大发善心当起解说员
这里是南洋最大的地下暗场,她们所在囚笼代号为00,存在的意义是满足某些人的特殊癖好。
暗场的主人根据贵宾的不同需求,量身定制了各种各样的囚笼,只要贵宾一句话,她们这些人就要像狗一样乖乖去服侍。
乔伊说进入暗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植入皮肤的芯片,会随时随地给暗场发送位置信息。
这里是上位者纵情声色的伊甸园,却是她们这些笼中鸟的人间炼狱。
她们死不了,活不好,只能睁着眼,一天天熬日子。
“我当初为了追求真爱,陪着男朋友闯南洋,企图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找到出人头地的门路,谁知那畜生为了往上爬,转头就把我塞到别人床上塞。”
“在金钱、名利和权势面前,男女间那点感情算个屁。”乔伊说着突然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哭,“真想给曾经的自己一个大逼兜,居然鬼迷心窍,为了那样一个混球抛弃父母亲,放弃学……”
乔伊抱怨的话还没说完,铁门哐当一声响,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视线在囚笼里转了圈,最后定格在闻清雅身上。
感受着男人恶意满满的眼神,闻清雅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天灵盖。
两人用着南洋方言交流,闻清听不懂,可瞧着周围几个女孩的反应,猜出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
下一秒,两人满脸淫笑朝闻清雅走来,她警惕后退,可这地方就这么点大,她想逃也逃不到哪里去,两人显然是练家子,三两下就把闻清雅抓住。
身体被注射不明药剂。
闻清雅被两人粗暴地拖了出去。
期间,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手不安分在她身上乱摸。
她内心羞愤交加,想反抗,四肢却软的厉害。
昏昏沉沉中。
闻清雅被带到一个充斥着刺鼻香味的房间,几个穿着暴露女仆装的女人迎了上来,她被带着洗澡化妆,强制性穿上了极为羞耻的兔女郎衣服。
身体大面积暴露在空气中,闻清雅羞耻的发抖。
她以着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被关进一个玻璃柜。
升降台开关启动的时候,一束束刺眼的光照下来,闻清雅眼睫颤抖,眼眶流出生理性眼泪。
等她眼睛彻底适应周围环境时,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舞台上,周围是一群磕High了,肢体交缠,动物一般做着最原始运动。
闻清雅胃里一阵翻滚,强烈的不适感,让她生理性呕出酸水。
主持人用流利的英文介绍。
闻清雅这才清楚自己的境况,她像商品一样任人竞标。
“秋纯正东方面孔的女孩,长得水灵,鲜嫩多滋,最重要还是个雏儿,你要不要试试?”
三楼位置最好的贵宾包厢里,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宽厚的手不安分地摸着腿上的女人,淫邪地眼睛直勾勾盯着看台。
埃德是个混血儿,身高一米九,是戴家家主和M国情妇生下的私生子,能力出众,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
他荤素不忌,男女皆宜。
除此之外还有着特殊癖好,对身体残缺的女人格外钟爱,00号囚笼里都是埃德的杰作。
凡是被埃德宠睡过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全须全尾。
暗场由三大家族共同经营,产业遍布整个南洋。
戴家小儿子在基隆遇刺身亡,作为管辖这一片的隆家,自然是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
只是隆家大儿子是个不顶事的,在老奸巨猾的埃德面前,三两下就被忽悠瘸了。
隆家家主这才派郁时秋过来处理,自从张家在三年前倒台后,郁时秋就彻底成为隆家老爷子的左膀右臂,明里暗里替他做了不少事情。
了解郁时秋的人都知道,四年前,他替隆多挡子弹,伤到重要部位,这些年一直清心寡欲,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埃德明知郁时秋那方面不太行,却还刻意提这茬,摆明了是想给他难堪。
或者说埃德想激怒他。
郁时秋穿着花衬衫,英挺的轮廓,掩藏在昏暗光线里。
埃德一边玩弄着怀里的女人,一边说着一些似四而非的话。
郁时秋漫不经心抽着烟,像是没听懂他的含沙射影。
在升腾的烟雾里,郁时秋那张冷肃的脸,变得越发深邃迷人。
埃德第一次见郁时秋的时候,就惊为天人,生了一些旖旎心思,只是对方是个直男,对他明里暗里的示好完全不接招。
后来郁时秋成隆多左膀右臂,埃德就算想,也只能把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
眼下戴家人在基隆出事,埃德怎么也要把之前受的,连本带利给讨回来。
在埃德的认知里,男人被指着鼻子说不行,郁时秋怎么着也得发飙?
谁知他咬着烟吞云吐雾一会,居然还十分给面子附和:“确实有几分姿色。”
埃德:“???”
他的重点是夸那女人长得好吗?
埃德眼底闪过不满,却还笑打着哈哈道,意味不明道:“秋这是看上眼了?”
“要不要我竞标下来给秋开开荤?”
埃德认为这一招足够杀人诛心,垂着眼,目光不怀好意落在郁时秋空挡。
郁时秋抽烟的手一顿,目光冷冷盯着埃德。
埃德像是没注意到郁时秋不满,依旧若无其事说着下流话:“娇小玲珑女人才带劲,尤其是那种完全没有人沾染过的, 郁三爷你只要体验过一回那种销魂……”
“隆家已经拿出的诚意,如果这就是戴家态度,那咱们就没有谈的必要。”郁时秋话毕,弹了弹烟灰,起身作势要离开。
埃德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当即就变了脸色,他正想要发作,就听郁时秋慢悠悠道:“九号兔女郎深得我心,既然埃德想成人之美,我就却之不恭了。”
包间门开合两下,郁时秋领着人离开。
“埃德先生九号已经标到两百万,我们这边是跟还是不跟?”
埃德甩给说话的人一记眼刀,语气恶狠狠道:“跟,怎么不跟?我倒是要看看,秋那废掉的兄弟,还能不能站的起来。”
埃德目光阴鸷抽了口烟,泄愤似的,将烟蒂按在身材热辣女人胸口。
猝不及防的剧痛令女人面目扭曲,埃德瞧着她隐忍痛苦的模样,心底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他急切的将女人掀翻,一面大开大合,一面污言秽语:“贱人,还真把自己当做是个人物了,不过是隆多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明知道是烫手山芋,还贱骨头似的顶上来,也不怕事情没办好,最后成了替罪羔羊……”
*
竞拍结束,闻清雅被侍者扛着进了一间情趣房,旖旎暧昧的灯光,墙上遍布的各种器具,令未经人事的她头皮一阵发麻。
寂静中,无声的恐惧在集聚。
自从挣脱出张雅倩给的阴影,闻清雅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
或者说。
此时内心的恐惧, 比那时候更甚。
当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听觉会变得异常灵敏。
每次门外传来细微响动,她身体不受控制紧绷。
闻清雅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连着的发梢都淌着水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传来开锁声。
闻清雅手脚冰凉,恐惧到达了顶点。
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囚笼里,女孩们麻木绝望的眼神。
——以及她们身上狰狞可怖的伤疤。
她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遭受着病态凌虐,以满足上位者肮脏的恶欲?
地狱!
是不是真的如乔伊所言,进了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
胡思乱想之间,脚步声越来越近。
闻清雅喉咙发干,牙齿忍不住颤栗。
就在她吓得失去尖叫力气时,沉稳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昏暗的光线中,她模糊看到一个健硕挺拔人影,来人很高,寸头,穿着张扬的花衬衫,手臂肌肉喷张,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郁时秋高大的身形隐没在黑暗,幽深的眼眸,复杂地盯着床上瑟瑟发抖的人。
清凉暴露的兔女郎装扮,衬着那长明媚的脸,欲气十足。
像是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迫不及待的勾人品尝。
郁时秋舌尖顶了顶上颚,烦躁地抽出根烟点上。
在包间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没想到真是这个小可怜。
啧。
这女人不在国内待着,跑南洋来做什么?
她来就来了?
怎么还被弄进这种地方?
想到她这副模样被其他人看到,郁时秋幽深的眸沉了沉。
一根烟抽完。
郁时秋又点了根。
只是这次,他没有抽。
长指夹着烟,静静地燃烧。
自从七年前那场不欢而散的分别,他就把心底那点隐秘心思深藏。
谁知阴差阳错,以这样方式重逢。
郁时秋一言不发看着闻清雅,思忖着,她的出现是偶然,还是有心人刻意安排?
尽管这些年他对隆多忠心耿耿,隆多也表现出很器重他的样子,可在涉及核心机密时,半点没有让他插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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