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槲之剑的试炼,第二关。
“你给我带哪来了?”
格蕾诧然地环顾四周,一时间没有发现红魔鬼的身影。
自己正处在一间极尽奢华的大剧场包厢里:躺椅上铺就红色天鹅绒,琉璃盆里的青葡萄四溢寒气,大理石柱上的雕纹精美,金色帘布遮掩住窗台。
格蕾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一面落地铜镜,借着镜子,格蕾看到自己就连穿着都发生了变化。
原先的皮甲,变作一件饰以金纹刺绣的紫金长袍,内衬淡金色的丝绸绮罗裹胸。
单马尾解开,微卷的棕发散落在肩膀,头上戴着一顶镶嵌各色宝石的环状冠冕。
格蕾都有些认不出来自己,觉得头顶上的冠冕,亮闪闪的倒是很好看。
这应该是……王冠?
格蕾取下沉甸甸的冠冕,放在手里把玩了一番,随手丢在长椅上。
哼,定然是魔鬼的诡计!
不过,这古帝国的服饰,让格蕾颇为新奇,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曳地长袍漾开一层层轻盈而优雅的褶皱。
在刷有金粉的墙上,钉着一张肖像画,画上的女人极尽尊贵,格蕾的目光不由为之吸引,在画像前驻足。
那是一位头戴王冠的女皇,她身披尊贵的紫金长袍,斜躺在椅上,气度雍容华贵,目光俯视一座斗兽场里的角斗表演,脸上散发一种奇特的魅力。
格蕾不由屏住了呼吸,眼底显露出浓浓的惊讶之情。
她非常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女皇。
可那肖像里的女皇,容颜竟与自己极为相像!
虽然样貌相仿,可是,格蕾却又能看出她与自己有着明显的差别,其他人虽同样会为两者之间的相似而感到惊讶,但稍加分辨,还是能将两者轻易区分。
格蕾不禁怔在原地,仔细打量着画像,暗想道:
“这肯定,又是那个魔鬼弄出的把戏!”
可是,又一种可能性浮上格蕾的心头。
她犹豫地抬起头,想到长老们从来没有跟她提及过自己的身世,不由深深注视画像里的女子。
“世上真的会有容貌极像,却又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吗?”
格蕾眉头紧紧蹙起,心情一时间变得有些低落。
她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来自哪里,这关系到她出生的家庭。
可是,长老们只说,格蕾有着自己的使命。
却从不肯,提及将她带至【龙之乡】之前的过往。
“呼……”
格蕾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目光闪烁。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叶芝还等着我去救他!”
“魔鬼,快点出来!”格蕾大声喊道,“我已经识破你的把戏了,这回是要我扮演成女皇是吧!”
这时,从窗台之外,传来震天动地的热烈欢呼。
那声势似要将整个包厢撼动,不禁让格蕾对帘布后的景象产生一丝好奇。
“回尊敬的女皇陛下,微臣在这里——”
红魔鬼从大理石柱后方现身,面带从容的笑意。
他穿着一白色羊毛长袍,外罩着元老席贵族的红色斗篷,两只手交叉优雅置于身前,戴着金手镯和醒目的祖母绿戒指,穿着打扮颇有古帝国遗风。
“你有一点说错了,女皇陛下,您并非扮演女皇——”
红魔鬼目光深邃如古井,倒映出龙裔少女,嘴角噙着笑意。
“您……本就是女皇,并且,是命中注定的皇帝。”
格蕾一愣,旋即娇斥道:“你究竟又在演什么新的花样?”
“那么,就由我来为您介绍今日的演出吧,尊敬的伊琳娜女皇陛下。”
红魔鬼缓缓走向金色帘布前方。
“伊琳娜?”
格蕾一愣,大声道:
“等一等,你说的,那是画像里的女人吧!”
红魔鬼没有回答,两只手握住帘布一角,回头瞥向格蕾,故作神秘地一笑:
“这将会是最为壮观的角斗演出,请您务必要仔细瞧好!”
哗!
红魔鬼猛地将帘布掀开。
刺眼阳光映照进入大剧院包厢。
窗台旁,格蕾的脸颊被阳光照耀,脸上露出浓浓的震撼!
山呼海啸的欢呼,从四面八方传来。
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观众,他们拥挤在傍山坡层层上升的观众席,人头攒动,粗略估计都有十万人以上!
红魔鬼十指交叉,站在手搭窗台、陷入失神的格蕾身后,微笑地说:
“诗人有句话,伟大属于帝国。”
“这座战神斗兽场是由几十万立方米的巨石搭建而成,围墙高达百米!”
“连巨人族都可以在这座斗兽场里厮杀,为您与您的伟大帝国献上铁与血的赞歌!”
“您现在,正位于斗兽场里视角最佳的皇帝阁,在围墙的环绕之下,从低到高共有四层,奴隶妇女角斗士、自由民、贵族各占据一层席位,而这君临的位置,只属于陛下您一人!”
格蕾俯瞰着数万名观众。
他们或是盔甲锃亮的将军,或是身披红袍的元老,或是亚麻长袍的自由民,或是衣衫褴褛的奴隶……
一切的一切,均被顶层的大人物纳入眼底,踏在脚下,仿佛有凌驾众生的飘然感。
那呼声如实质般,衬托着她的身躯不断上升,恍惚、震撼、目眩。
“请看那里,那是纵火者的巨像。”
一座巍峨的巨型雕像,参天入云,仅靠在斗兽场的旁边。
雕像呈现一位史书上暴君的面目,俯瞰着气魄磅礴的斗兽场。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可以推倒这座巨像,并且立起一座全新的雕像,就以您为原型!”红魔鬼道。
格蕾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内心涌起的冲动,道:“赶紧开始表演!”
红魔鬼也不纠缠,欠身道:“遵命,女皇陛下。”
他拍了拍手掌。
在格蕾惊讶的目光当中,斗兽场最中央的广场四周,八道巨大的闸门打开。
轰隆!
水柱从闸门之中涌出,冲击角斗场的四壁,观众们发出惊呼。
水位渐渐上升,闸门持续泄洪,最后,竟人工营造出海洋的景象!
“戴着黄金面具,赤裸上身的角斗士,与魔兽厮杀。”
“若侥幸存活,观众们拇指向上代表饶他一命,拇指向下,则代表让他去死……”红魔鬼淡淡地说,“这样的角斗,效率实在太低下了。”
“所以,女皇陛下——”
“我要向您献上,前无古人的海战表演!”
红魔鬼神色激动,拍响手掌。
呼——
在那巨大的铁闸背后,浮现一艘艘风帆张满的战船。战船延伸出长长的撞角,涂漆的船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甲板上站着全副武装的角斗士,各个身躯魁梧,戴着面具,杀意凛然。
“杀了他们!!”
“把他们撕成碎片!”
“我下了注的,赌有一半的船会被烧毁!”
观众们疯狂地呐喊。
“为了帝国——”
角斗士们响应呐喊,站在战船甲板用剑敲打盾牌,发出高亢的战吼。
“为了女皇陛下!”
斗兽场,竟然还能举行海战角斗!
格蕾目露震撼。
斗兽场中央,海浪翻涌,战船们两侧排开。
一场堪比灭国级的大战,一触即发!
咚!咚!咚!
“女皇陛下,共有两万多名角斗奴隶,一百多艘战船,参加这场海战表演!”红魔鬼涨红着脖颈,“现在,就等您一声令下!”
就连红魔鬼,也被这震天声势给激起回忆,迫不及待想要重温一遍。
堆积成山的黄金、高耸入云的石料、能灭敌国的战舰、两万多名角斗士的性命……
一切都是为了娱乐,为了满足欲望,这让红魔鬼兴奋到战栗!
突然间。
格蕾感到有些恐惧。
这幻象栩栩如生,好像真有上万战士,会因她的一句话而赴死!
“我……真的要下达命令吗?”格蕾犹豫地说。
“是的,只要您感到满足,那么按照约定,说出那句咒语!!”
震天动地的欢呼之中,红魔鬼的声音几近咆哮,才能勉强让格蕾听清。
格蕾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道:“那么,开始吧。”
锵!
红魔鬼抽出腰间佩剑,高举过头顶,嘶声呐喊:
“为了帝国,为了女皇陛下!!”
十多万名观众以及上万名角斗士大声附和,汇聚成震撼的声浪。
“为了帝国,为了女皇陛下!!”
咚!!
两艘战舰撞在一起,这是奔着将战舰撞成粉碎而全速前行的撞击,就连龙骨都因这冲击而断裂,两艘战船轰然沉没,海面上满是木屑与木板。
轰!!
一艘旗舰上搭载了赫赫有名的液体火焰,在叶芝前世,它被叫做“希腊火”,是拜占庭帝国在海战上的终极杀器,曾在黑海上击溃拥有数千艘战船的罗斯舰队!
龙首发射装置轰出汹涌火焰,瞬间点燃一艘战船。火势在海面上席卷,不断蔓延,燃烧成一片火海。
红魔鬼看得津津有味,格蕾却眉头紧皱,悄声问道:
“这些战船和士兵……之后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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