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我经年枯萎的心上,也住在我连续寒凉的回忆里。
那时的连绵琴声时常入梦,你年少的脸也总是反复如风。
少年的你,永远是心上的你。
琴声交缠梦长,琴声交缠梦断。
你以永远年轻的样子惊艳了我的一生,即使斩断了岁月,也斩不断想念。
后来,风是你,云是你,斜阳草树都是你。
院子里,盛夏的白色粉色荷花开的很好,石榴树高高的枝丫上已经长满了小小的果子。
鲜红的花朵依然悬挂在枝头,隔着翠绿色的小小叶子,肆意的生长,绚丽的颜色让人喜悦。
它们仿佛有美好的希望,寄托了一年的生长。
这个音符弹错了。
少年温柔的声音说。
你才弹错了呢,我没有。
少女笑嘻嘻耍赖的声音。
我没有,你才有。
少年捏着少女的鼻尖说。
你就有。
少女继续耍赖,笑嘻嘻的。
少年捏着少女的美丽脸蛋,温柔的说:小坏蛋,你耍赖。
少女捏着少年的头发:就大我一个多月而已,你才是小坏蛋。我就耍赖,你说怎么办吧。
窗外的白云蓝天,肆意蔓延。
那是一个温柔的夏天,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夏天。
那一天,白色钢琴前,一身白衣的林芷笑的很开心,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那一年的高考结束后,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够和秦鹤全天去相处的日子。
在过去的三年里,紧绷的精神,繁忙的学业,让他们可以相处的时间,显得过于寥寥。
寥寥无几。
刚考完的晚上,大家就基本已经估好了分数。
接下来,就进入了选学校选专业以及等待出分的时间里,相比过去三年的忙碌,好像过于悠闲。
漫长的假期里无所事事,可以做一些以前想做又做不了的事儿。
那一天的林芷,还是很自信,觉得自己是能够和秦鹤一起去上北城大学的,接下来可以期待美好的大学生活了…
那一天,南筝和秦明山都在公司里忙,没有在家里。
保姆阿姨也出去逛街了,都把家里的位置都留给了林芷和秦鹤。
两个人恋爱快三年下来,林图对于林芷和秦鹤的事儿,自然是支持的,没有意见的。
他认识秦明山好多年,知道他的实力,也知道秦家人的性格,毕竟,像他们林家这样的奇葩家庭,凑了一堆奇葩在一起,实在真的是不多。
大家族又有些钱的家庭里,多少会有些矛盾,人多了,钱多了,矛盾也就更多了?
但是像他们林家这样,矛盾这么多,底线这么低,还死不悔改的到处丢脸的,太少了。
他那几天,也是刚刚才拿到自己检查报告单。
还在犹豫着,怎么给家里的人,来说这件事。
他心疼自己,也觉得是报应。
报应自己亏待了苏子衿,亏待了林芷和苏淮,耽误了赵雪和林风。
他也恨,恨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健康的身体,看着自己的女儿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恨自己没有处理掉王娇和林锦绣,让自己的女儿没报完仇。
他也欣慰,欣慰自己的母亲文燕玲终于能够认清现实,不再为难自己的女儿。
他也欣慰,林芷能找到秦鹤这样的男朋友…
那段时间,因为生病,所以林图的情绪很多,想的也很多。
他必须得计划,得打算,得安排…
也就是林芷在秦鹤家和秦鹤弹琴的那一日,林图就开始着手立遗嘱了,准备自己的后事了。
秦鹤端着一大碗榴莲,虽然一楼很大,但是架不住榴莲味道大,所以满屋子都是榴莲的味道。
这个味道很迷,喜欢吃的觉得香,不喜欢吃的觉得臭…
秦鹤过来的时候,林芷正悠哉悠哉的躺在沙发上打着游戏。
她闻到味道后,像条小狗一样汪汪汪了几下,然后对秦鹤说:主人,我要吃。
秦鹤笑了,把剥好的榴莲肉放在她嘴边,另一个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请问你是哮天犬吗?
林芷没放下手机,还在继续打游戏,把嘴张开,秦鹤笑着,给她嘴里喂榴莲,林芷打的开心,一边打一边说:你是嫦娥,我是玉兔。
秦鹤笑了,自己也吃了一块:我们一起奔月成仙。
这时候,秦鹤家里的小博美跑了出来,对着林芷,甩着一条白色的短尾巴。
它很小,很白很干净,像一团小小的棉花一样。
林芷一边打游戏,一边笑着说:秦鹤,你家狗成精了。
秦鹤摸着小小的狗头:它就只讨好你一个人,对于不太认识的其他人,可凶了。
林芷继续打游戏,冲小狗笑了一下:它多大了来着?
秦鹤沉思了一下,摸着下巴说:十二岁了,不过最近好像身体不太好。
林芷倏忽爬起来,面色凝重:嗯?怎么了?
秦鹤带着担忧的表情,实话实说道:年纪大了,也是老狗了,宠物医院说让我们看开一些,可是这怎么能看开呢,毕竟养了这么多年。
林芷很想抱一下那条狗,秦鹤就拿过来透明防护服给她套上:抱抱吧,它是真的很喜欢你。
那一刻,林芷当然是想到了小欢。
小欢活了十六年,也已经去世了十二年。
那条小狗,它叫做乐乐。
那一年的乐乐,作为一条十二岁的老狗,已经精神萎顿,时常睡觉。
那一年的乐乐,对着林芷吐着小小的舌头,甩着尾巴,表达着自己的开心。
那是林芷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快乐的日子。
虽然,那一刻,她的心里,已经很为乐乐担心了。
乐乐对她很热情,在她手里蹭了蹭。
还躺在地板上,露出它的粉红色的肚皮…
那一刻的秦鹤说:果然狗随主人,哈哈哈…
林芷从这样的回忆里醒来的时候,沈珏已经入睡了,他双目紧闭,睡的很香。
林芷的眼泪,流在了床上,无声无息。
她并不想吵醒沈珏,只想独自难过。
于有人处,她的那种极力的忍耐,已经持续了很多很多年,持续了很多很多时刻。
于独处时,时常崩溃大哭,崩溃到极致。
这就是这七年来,她反复在过的日子。
因为有些话不能说,所以诞生了无数的谎言。
她和秦鹤真正相处的时间,好像实在是太少了。
他们也从未以这样的姿势,这么近的距离在一起过。
他们去上城的那两次,她都是带着保镖的。
他们两个也都是住不同的房间,隔着一堵墙相约打游戏。
少年时代的纯洁与美好,仿佛可以治愈一生的伤,也可以成为一生永恒的,难忘的回忆。
尤其是那样的回忆里,住着最初美好的,深爱的人。
她的秦鹤是世界上最好的少年,可是…
她耳机里是《琴师》:
若为此弦声寄入一段情
北星遥远与之呼应
再为你取出这把桐木琴
我又弹到如此用心
为我解开脚腕枷锁的那个你
哼着陌生乡音走在宫闱里
我为君王抚琴时转头看到你
弦声中深藏初遇的情绪
月光常常常到故里
送回多少离人唏嘘
咽着你喂给我那勺热粥
这年月能悄悄地过去
灯辉摇曳满都城听着雨
夜风散开几圈涟漪
你在门外听我练这支曲
我为你备一件蓑衣
琴声传到寻常百姓的家里
有人欢笑有人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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