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江伦军战场,凌晨2:32
小崽子抱着双膝,眼眶泛红得靠坐在指挥室的外墙边,摩挲着手中银灰色打火机,她遥望着战场外的天空,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能够自由飞翔的小鸟,可以随时飞回她哥身边,哪怕只是在遥远的地方看上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厉庭川下意识地去摸睡在自己身边的小崽子,可他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怎么都摸不到小崽子,他慌了,一骨碌爬起身。
他隐约透过门缝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靠坐在墙边,他打着赤脚就往门外走去,当他看到他的丫头好端端地坐在墙边时,他才松了口气,他转身扯过自己柜里的作战服,就走了出去。
男人缓缓走到小崽子身边,一脸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随后他将作战服小心地披在小崽子身上,“入秋了,山里冷,出门记得加衣服。”
他随后靠近小崽子坐了下来,他用温热的掌心去摸小崽子的额头,依旧滚烫。“发着烧还不老实?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小崽子没有搭腔,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看向远方的天空。
“在想什么?”厉庭川将小崽子搂进怀里。
“想……想我哥。”小崽子话语未尽,扑簌簌的眼泪便早已滴落下来。她知道厉庭川不许她提她哥,可她冒着被骂的可能,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厉庭川叹了口气,不再作声,只是默默坐在小崽子身边,静静地陪着。
“人死后会有魂魄的吧?”小崽子呢喃。
“什么?”
小崽子再一次轻声重复道,“人死后会有魂魄的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厉庭川提高了音量,吃惊地看向小崽子。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小崽子将头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男人一眼。
厉庭川慌忙将怀里的小人搂的更紧了些,“不许死,听懂没有?你要敢死,敢离开我,我真的会将你哥碎尸万段,我厉庭川说到做到。”
小崽子突然情绪失控的大喊着,“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我难道都没有死的权利吗?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吗?”
厉庭川搂着怀里的小人儿小声安抚着,“不闹了,不闹了好不好?川哥哥答应你,答应你,一年,只给川哥哥一年的时间,你如果仍然不爱川哥哥,川哥哥就放你走,放你走行不行?”
“说话算话?”小崽子抬眸去看男人那张英俊的侧脸。
“算话,川哥哥发誓。”
“那还有九个月是不是?”小崽子估算着时间,她想再次确定一下。
“是,是,川哥哥只剩九个月了,只剩九个月了。”男人抿着双唇,眼眶里的泪花在不住地打转。
半晌,男人红着眼眶,呢喃道,“你就那么不喜欢川哥哥吗?川哥哥到底哪里招你烦?”
小崽子痛哭流涕,“不是,不是不喜欢川哥哥。是我惦记我哥,惦记我哥的腿,害怕我哥生病,我哥离开我,他会不吃不喝也不睡的,他会生病的。”小崽子一直都记得宋夏夏那天的话,说她哥骨瘦如柴,面无血色,好像一口气倒不开随时要死的样子。
曾经的她哥是身材魁梧的,健硕的。她哥在她心里就像一座雄伟的大山,压不垮,打不垮。她不敢想象她哥骨瘦如柴的模样,她不敢想……
“那……那川哥哥离开你也生病了怎么办?生了很重的病,怎么办?你还会回来吗?还会回到川哥哥身边吗?”
厉庭川竟幼稚的以为自己生病就能留住小崽子的心。即使留不住她的心,也能留住她的人。
这不像是一个近40岁男人说的话,更不像是一个杀伐果断、权势滔天,拥有28万士兵的军阀总司令说的话。
这更像是一个3岁小孩,哭喊着要不到糖吃时说出的那句傻话。
原来铁石心肠的厉庭川才是痴痴的痴情种,才是人们口中嘲笑的恋爱脑。
小崽子听到这里竟失声痛哭起来。两个视她如命的男人,一个是她倾注了20年感情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一次次为她舍命的痴情种。让她怎么选?她该怎么选?
“我回去以后天天给你祈福,祈福你不要生病,祈福你能长命百岁,好不好?”小崽子窝在男人怀里,抬眸凝望着男人。
厉庭川抱着怀里的小人儿,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我宁愿生病的那个人是我,我宁愿不能走路的人是我,我宁愿我是那个残废。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留在我身边了?”
小崽子听到这里,她急得用自己的双手使劲捶打男人灼热的胸膛,“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要这样?我不许你出事,不许,永远都不许。”
一个无法行走的周寒辰就够让人心力交瘁的了,再来一个同样不会走路的厉庭川,她还活不活?她还怎么活?
“那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厉庭川抱着怀里滚烫的小人,泪流满面地乞求着。
他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爱情,他不舍得放手,哪怕被这朵带刺的玫瑰,扎的满手荆棘,他也不舍得放手。她是他的命啊,是他厉庭川的命啊!
小崽子不知如何回答,她埋在男人怀里,不住地淌着眼泪。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没有一句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不可多得的岁月静好。
厉庭川深知,他拥有小崽子的日子不多了,不管他如何挽留,她随时都会弃他而去。防是防不住的,把她绑在身上也是不现实的。
他能做的只有拼命对她好,希望她能贪恋他的好,希望她能不舍得离开他的好。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这一天来的晚一点儿,再晚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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