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道玄来到这山顶时,神庙依旧,只是那个原本就已经倒塌的神像,不知怎么又已经恢复如初。
甚至就连原本缺失的那部分,都补上去了。
完好无损的站在神龛上。
“是那个敲门鬼帮其恢复的,还是说是这山虎神本身动用的能力,可既然这样的话,那一开始缺失的那个耳朵,又是谁打断的。”
李道玄心中思量着,随后又试探性地喊道:“山虎神可在?”
“李道玄,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太过分了!”
那个敲门鬼的声音再度在这神庙之中响起。
还带有一丝愤怒。
“哈哈,原来你能听见啊。”
李道玄打了个哈哈,没再多生事端,在这等了片刻功夫后,严宽也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
喘的很厉害。
“那就走了。”
李道玄说完,眼前场景就开始变化,从山头到山头,只是没了那间神庙,原本有些空旷的山顶,此刻也是变得杂乱起来。
树木葱茏,野草繁茂。
“方兄弟,我们这是……”
严宽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李道玄刚想说话,却是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树丛,在那树丛底下,有一块巨石。
略显突兀。
按理来说,这山头的石头常年日晒雨淋,就算没有长满青苔,但怎么也应该有些许苔藓附着在上边。
但这块石头,却是出奇的干净。
“怎么了?”
严宽立马拿出了他的俗器,一把缠着肠子的桃木剑,警惕地看着那个石头。
李道玄没有说话,手上杀猪刀倏忽变长,直抵这巨石身边。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这话一出,主要还是那柄悬在巨石上的杀猪刀,刀刃朝下,像是一把砍头刀。
那颗原本一动不动的巨石,在这威逼的杀猪刀下,忽而一动。
紧接着身上的石化褪去,化作了一个匍匐在地的人形。
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跪地时间太长,腿一软,这人竟是直接瘫倒在了地面。
“果真是你。”
李道玄手上的杀猪刀缩了回来,“那个女鬼不是说你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左孝文抖了抖衣袖,又是剧烈的咳嗽了一阵,这才起身靠在这棵大树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脸色和先前相比,惨白了许多。
“本来应该是死了,但我花费了一点点的蛊虫,终于逃出来了。”
左孝文说着摸了摸腰间那个篾匠制成的小竹笼,一脸的心疼。
“方兄弟,要不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待在这,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严宽说着打了个抖,颇为畏惧。
“也行,我和这严老哥都是去山水城的,你呢?”李道玄看着左孝文问道。
“我也是去山水城的。”
左孝文撑着树干起身。
“那倒是巧了。”
李道玄没有多说什么,顺手就将杀猪刀收入刀鞘。
严宽则是早已辨别清楚方向,“走,走这边。”
他弯腰低着头。
这姿态让李道玄见了,不禁有种感觉……像是在领鬼子进村。
严宽就是那个领路的伪军,而李道玄自己就是那个太君。
他忍不住说道:“严老哥,咱还是正常一点,一开始见面的那样子挺好的。”
严宽闻言挺直了腰身,苦笑道:“行,这次能出来,都多亏方兄弟了。”
三人一边说着,也就从东边下了山。
彼此都没怎么说话,脚步也都很快,直到一连过了两座山,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左孝文才脸色惨白的说道:
“能……能不能稍微歇会,走不动了。”
严宽也很累了,但是活命的本能驱使着他不敢停步。
至于李道玄,则好似没事人一样。
“行,那就歇歇吧。”
李道玄刚一说完,严宽就从寿衣鬼当中取出了一包粉末,在三人周围洒了一圈。
“嘿,一点小东西,省得在这休息还要被那些鬼东西盯上。”
“无目尸的粉末吗?”
李道玄有这东西,效果也差不多。
严宽将余下的那点折好,收回了寿衣鬼里边。
一副勤俭持家的模样。
“不是,那个东西太贵了,偶尔遇到解决不了的邪祟,用一下保命就差不多了。”
“这个便宜,但效果也没那么好。”
李道玄回想着这无目尸的粉末的价格,好像只要三十个香火一包。
在严宽这个七流食谷者看来,三十个香火一包的秽物,也算贵。
李道玄不禁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堆功德……看来神巫城的食谷者也不好过啊。
“下次不用这东西了,我有类似效果的蛊虫。”
左孝文一坐下,就靠在树上休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位兄弟,我是神巫城来的,方兄弟是手巫城的,你呢?”离开了那鬼地方后,严宽的状态果然好了许多。
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我啊,我不是你们神巫城这边的人,我是从幕府城那边过来的。”
“什么?!”
严宽当即坐直了身子,甚至就连李道玄都惊诧地看着他。
在李道玄看来,这下九流世界的神巫,幕府和舞女三个大城,基本上就是三个不同的国家了。
彼此之间距离极远,尤其是五浊乱世降临以后,更是交流都变得极少。
所以现在既然能碰见一个从幕府城过来的人,自然很稀奇。
“不是说曳落河上的那群船夫都不见了吗,你是怎么过来的,竟然也是要去山水城。”
严宽好奇问道。
李道玄都不知道,左看看右看看,严宽也是反应过来,主动解释道:
“我们神巫城位于曳落河北边,幕府城则是位于曳落河南边。原先五浊乱世还没降临的时候,神巫城这边和幕府城的主要交通方式,就是一群活跃在曳落河上的船夫。”
“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群船夫竟然都不见了。”
左孝文回道:“我是搭乘渡阴船过来的,去干什么就不方便说了。”
“听说你们幕府城那边,要安全很多……是吗?”
严宽探着脑袋问道。
“原先他们都这么说,我是不信的,但是这次我来了你们这边……发现的确是这样,你们这边未免有些太乱了。”
左孝文有些后悔,但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就这么回去。
“娘嘞……我也得看看能不能找个渡阴船的船夫,去南边吧,这北边实在是不行。”
“这个,我听说现在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渡阴船船夫,很大一部分就是曳落河上的那群船夫,他们失踪后,就去开渡阴船了。”
左孝文说着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我也只是听说,不知真假。”
“倒是有这个可能。”
“反正都是开船的。”
两个来自大城的人在交谈,还都是些李道玄所不知道的内容,所以他这个来自荒僻小镇的人只能默默听着。
“这样吧,左兄弟。”严宽一合掌,道:“咱们现在也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了,你要是有什么往南边走的门路,记得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
左孝文本就脑子不太灵光,听到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行是行,就是这价钱有点高。”
“多高?”严宽咬咬牙,摸摸兜,总觉得自己的荷包还鼓鼓囊囊。
“我从南边上来的时候,花了我10枚功德,我估计回去也差不多。”
“多少?”
严宽失声喊道:“功德,还要10枚?这群遭天杀的渡阴船船夫。”
说着他一拳砸在地面,咬牙切齿,大有一副想找渡阴船船夫大干一场的架势。
李道玄刚成为这手巫城的城主,暂且没有南下的打算,便是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你们俩有谁对山水城比较了解么?”
左孝文摇头,“我是幕府城的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北上。”
“我……”严宽说着一咬牙,“其实我本来就是山水城的人。”
“嗯?”
李道玄看严宽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多半有点什么故事。
但他也不想多管闲事,问道:“听说你们山水城有个习俗,就是要把未婚先孕的女子浸猪笼,等其死后下葬的时候,还要在她们嘴里含上一口米饭。”
“是么?”
“你怎么知道?!”
严宽脸色大变,瞬间变得煞白,甚至都有些打颤。
李道玄的这话,好像激起了他什么极为不好的回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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