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听你这劳什子琴,怪没趣儿,爷就想听曲儿赏舞!”
“还请客官担待,楼里新定的规矩,不让演曲儿了。”
“你金玉楼不唱戏、不唱曲,酒菜还卖这么贵,不是宰人么?”那人不依不饶道:“爷可不管,今日若不能令爷满意,这钱可一文也别想收。”
“这……”
堂倌正为难,一道傲然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谁说我金玉楼不演戏、不唱曲儿了?”
这声音?
堂倌猛地回头,朝门口看去,却见一名华冠丽服的男子,摇着把折扇,昂首阔步地进得楼来,身后还跟着两名满脸怨气的佳丽。
“少东家!”来人正是颜恻。
堂倌惊喜地迎上去,“您怎么来了?”
颜恻合扇往他头上一敲,哂道:“我的金玉楼,我还来不得了?”
“来得,来得!”堂倌一边将人往楼里请,一边对后堂喊道:“掌柜,少东家来了!”
管事的立即从后堂冲了出来,见到颜恻先是惊喜,“少东家来了?”随后眉头一皱,问道:“您来此处,东家可知晓?”
颜恻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一名绿衣女子抢白道:“知道还会只带我们二人?”
管事的定睛一瞧,“兰覆仙子?”在看兰覆旁边,不是其同门师妹莲衣是谁?
颜恻忙对管事警告道:“可不许走漏风声。”
管事满脸为难,正要劝,却见兰覆朝他摇了摇头,便知这里头另有内情,于是闭了嘴。转头对堂倌吩咐:“还不快去将少东家的房间收拾出来。”
堂倌喜滋滋地去了。
“哦对了……”管事正要告诉几人,伏青骨也在楼中,却被方才吵闹的客人打断。
那客人将杯子砸在桌上,大声道:“我说你们金玉楼就是这般待客的?”
管事惊愕地看向他,堂内另一名堂倌连忙上前,与管事的耳语了几句。
管事立即上前赔了个不是,“这位客官,对不住,怠慢了。只是这歌舞戏曲儿,楼里确实是不让演了,您若是不尽兴,便按您说的,今日这桌酒菜,我醉仙楼请了,你看如何?”
“你这是瞧不起爷?以为爷是来吃白食的?”那人冷笑。
“小的绝无此意,只是东家定下的规矩,不好违背,还请客官见谅。”
那人望着颜恻,“这位是你们少东家吧?”他讥讽道:“方才他亲口说,这金玉楼中有戏有曲儿,如何演不得?”
颜恻承认道:“这话是我说的。”
管事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这少东家私自跑出来就算了,还一来就给他找事,“少东家,东家有令……”
“这金玉楼是我买下的,你也是我请的,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颜恻拿扇子挡住嘴,低声道:“我人在这儿,话也撂出去了,你好歹也顾及顾及你少东家我的面子。”
管事叹气,“既然少东家发话,小的自然遵从。”
颜恻顿时开颜,痛快地摇了摇扇子,“那还不快去将以往的戏班子、歌舞伎都请回来,让咱们这位贵客开开眼?”
那人嗤笑一声,满脸得色。
管事对一旁发愣的堂倌吩咐道:“没听见少东家的话?还不差人赶紧去请。”
“是,小的这就去!”堂倌应了话,立即着人请戏班子去了。
“还是咱们这金玉楼好。”颜恻深吸一口气,不禁感叹。
兰覆和莲衣同时翻了个白眼。
管事正想再提伏青骨,方才那人又来打岔了。那人捉了杯酒,挤开管事,走到颜恻面前道:“少东家看来与我乃同道中人,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同席品乐,如何?”
按说放在以前,颜恻是瞧不上这人的,可他近来被关在宗门中,看得太紧,这一时溜出来,正差个狐朋狗友作伴儿寻乐。
这人这么一请,他便顺势应了,“好,好,好。”过后还不忘嘱咐管事,“长途跋涉,二位仙子也累了,你亲自带去安置,务必好好伺候,不可怠慢。”
这分明是想支走她俩,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兰覆和莲衣对视一眼,也懒得同他计较,黄金台都看不住、管不了的人,她们两个外人能做什么?
那客人却自以为得了脸,见陪同颜恻来的两名女子容貌姣好、气质出尘,便起了轻浮之心,“二位姑娘不如一同入席,赏个脸,让在下为二位接风洗尘。”
颜恻神色一收,拿扇子将他挡开,“这位兄台,她们是我的贵客,不得轻慢。”
那客却以为他是在装正经,调笑道:“既是贵客,那更该倾情相待,精心伺候,正巧,在下最擅长伺候娇客,二位姑娘还请给个面子……”
莲衣臭着脸,不屑道:“你算老几,要我们给你面子。”
堂中顿时响起一阵讥笑。
那人被落了脸,也顾不得风度,将手中酒杯朝莲衣摔去。
颜恻正要挡,领子一紧,被扯到了莲衣身前,用脸接下了这杯酒。
“嗷!”那酒杯正中颜恻鼻梁,砸得他又酸又痛,眼泪鼻血长流。
而砸酒杯的那人,下一刻也被鞭子卷着,扔出了大门外。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管事的回神,连忙对众人安抚道:“小小意外,惊扰各位了,来人,每桌送一份咱们楼里的招牌菜,给咱们的贵客压压惊。”
“是,这就来!”堂倌们赶紧催菜去了。
管事随后又支了两名杂役去外头,将那闹事的给扔得远点,免得再沾晦气。
莲衣和兰覆从颜恻身后探出头来,盯着前方笑盈盈的女子发愣。
兰覆先将人给认出来,“伏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莲衣扑了上去,“伏师姐,真是你,怪我眼拙,竟没认出来。”
伏青骨入客栈,化了绿髓之貌,不怪二人一时没认出来。
伏青骨拍了拍莲衣的背,“好久不见。”
颜恻捂着鼻子,隔着泪花儿看向伏青骨,“伏仙子,你这打招呼的方式,也太粗暴了点。”
伏青骨皮笑肉不笑,“是么?小道以为,如此才能让少君印象深刻,长长记性。”
颜恻自知理亏,打了个哈哈,扯开话头,打量她道:“仙子的伤好了?”
“劳少君挂碍,已好得七七八八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伏青骨借坡下驴,问道:“少君呢?可大好了?”
兰覆在颜恻身后凉凉道:“伤是好了,脑子却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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