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岩钉不过是幌子,伴随着岩钉没入白虺体内的黑气,才是云述真正的攻击。
他就是想看看,若是白龙也被魔侵蚀,师父还会不会对他不离不弃。
“你敢暗算我!”白虺恨不得扒了这软脚虾的皮。
“为何不敢?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云述狰狞大笑,笑着笑着却被血糊了嗓子,剧烈咳嗽起来。
“我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白虺想冲上前想踩云述的头,却被伏青骨拦住。
伏青骨看了一眼水井,对云述问道:“这些人是你杀的?”
云述负气道:“不是我杀的,也是因我而死的,师父若想杀了我替他们偿命,我绝不反抗,死在师父手中,云述心甘情愿。”
“想死别脏了她的手!”白虺又要往前冲,“本大爷送你上西天!”
伏青骨直接将白虺禁言,她端详云述片刻,将一道灵力探入云述额头,云述眉心立即浮现一个契印。
云述露出慌乱之色,立即别开脸,试图掩藏额头的印记。
盯着那枚契印,伏青骨心头腾起一丝怒火,“你执意成魔便是为了当人奴隶?受人驱使?”
云述面上闪过屈辱之色。
伏青骨按捺住怒火问道:“巫危行找上你了?”
云述没有回答,可脸上的表情已然证实,伏青骨猜测不假,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我记得你刚找到我之时,提醒过我巫危行并非好人,为何如今你却甘愿与之为伍?”
“我有别的选择吗?”
“我难道没给过你机会?”
“可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机会。”云述执拗的看着她,“为何连一只契兽都可以,我却不行?”
“这是非此即彼的事吗?若不是他,尽此一生,我都不会动这般心思。”
白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云述则为之一愣。
伏青骨继续道:“即便没有他,我也不会选择你,这与你的身份、地位、能力,毫无干系。”
她提醒道:“你若再执迷不悟,作茧自缚,最终只能落得个自取灭亡的下场。”
“他……”云述只觉如坠冰窖,嘴唇不住地发抖,“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另眼相待。”
“你若真想同他比,只一点你就做不到。”
“什么?”
“与我志同道合。”伏青骨凝视他,笃定道:“若那日在太初剑阵中的是他,他会选择相信我。”
云述脑中轰然炸开,眼中一片死寂。
伏青骨借其心神不稳之际,问道:“巫危行可是让你攻打浮屠境?”
云述木然点头,“是。”
“何时?”
“两日后。”
“他在何处?”
“豫州府衙。”
豫州府衙?那豫州知府不就是……
伏青骨的思绪被云述的惨叫打断,她定睛一看,却见云述额头的黑火契印,竟好似燃烧一般跳跃起来。
紧接着,她的灵力被一股力量震开,白虺见状,立即拉着她和白小缺退后。
云述身上发出令人齿寒的声响,他被白虺打断的骨头正在蛮横地接合,使他四肢扭曲,痛苦难当。
很快,他的伤便完全复原,然后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见伏青骨离自己远远的,眼中充满戒备,一颗心仿佛再次被捏烂,空空荡荡,无所依托。
蓦然,他觉得自己选错了,可已经无法回头。
云述摸了摸额头滚烫的契印,察觉是巫危行在召他。
“师父。”他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快逃吧,巫危行……”
他话还没说完,脑海中似翻起万丈地火,要将他烧得灰飞烟灭。
“这是……契约反噬。”伏青骨见他捂住脑袋,叫得撕心裂肺,心头终究不忍,便以灵力护住其灵台,提醒道:“抱元守一,坚定心志,别被他操控。”
“我、徒儿……徒儿做不到。”
云述目光骤然一散,眼中漫出无尽虚无,随后他的表情由痛苦变得麻木,紧接着竟透出一种诡异而温和的神采。
伏青骨察觉其元神弥散,赶紧替他拢住,他却忽然朝伏青骨一笑,“灵晔,好久不见。”
一股寒意倏地从伏青骨脚底窜起,“巫、危、行!”
白虺立即上前,想将其击倒,伏青骨喝止道:“住手。”
白虺此时出手,云述将元神不保,从此便会沦为一只毫无自主意识志、彻头彻尾的魔。
巫危行眼珠子僵硬地动了动,目光落在白虺身上,“白龙,你为何犹豫?何不趁此机会,杀了你?”
白虺眼神几变,随后哼了一声收手,在四周布下结界,以保证伏青骨的安危。
巫危行露出遗憾的神情,“你们一个个都跟师姐学得心慈手软。”
伏青骨被这一句‘师姐’叫得作呕,她神色冷凝道:“别叫我师姐,你没这个资格。”
因拾忆丸的缘故,伏青骨陆陆续续地想起一些从前的事,其中便包括当年收云述入门之原委,结合在云述识海中所见可推测,她在啮雪原遇见云述,绝非偶然。
“当初雪族人居住在幽人宫附近,他们的领地被冰封,可是你做的手脚?九渊追击妖兽,是否受你指引?”
巫危行没有否认,“你发现了。”
“云述身上的魔种也是你种下的?”
“没错,只可惜当初他太过没用……”他不知想到什么,语气一顿,随后冲伏青骨说了一句魔。
伏青骨体内魔种蠢蠢欲动,想要冲破丹府,却被元婴死死捏住,不得动弹。
白小缺听见魔语,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被白虺及时拽住。
巫危行察觉伏青骨身上飘散出的魔气,满意道:“如今也算派上了用场。”
“你为他放行,让他来找我,便是为了达到此目的?”
“事实证明,一切如我所料,只要你发现他体内的魔种,便不会袖手旁观。”
“我并非拿魔种无可奈何。”
“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你终究是留下了它。”
听他这话,似乎已经洞悉了什么。
伏青骨心头暗忖,巫危行对她并不如他之前说过那般‘没有恶意’,也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般有恃无恐,反而十分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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