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久郎被拿下了,一群衙役将他押入地牢,期间嗷嗷叫唤,然后又嗷嗷叫唤。
开始嗷嗷叫,是不服,说他是使节,康人不可对他不敬。
之后嗷嗷叫,疼的,旺仔用刀鞘敲掉了他两颗门牙,死磕后槽牙。
曲兴早已是面无血色,被齐烨抓着后脖领子拖到了地牢入口。
“站起来。”
齐烨淡淡的开了口,曲兴的身体和面条似的,终于回过神来了,吓坏了。
“殿下,殿下此事与下官无关,下官不知高桥使节身怀利器,下官不知道,不知啊。”
齐烨背着手:“跟我来来。”
曲兴都快哭出来了:“殿下,下官…”
“再废话给你也扔进去。”
曲兴不吭声了,哆哆嗦嗦跟在了齐烨身后。
绕着地牢,齐烨背着手向前走,幽幽的说道:“你是读书人,对吧。”
“是,下官自是读书人,尚隆元年科…”
“是读书人就好。”
齐烨转过身:“前朝瀛贼屠杀了多少东海三道的百姓,知道吗。”
曲兴闻言一愣,随即低着头,不言不语。
“刚刚我听人说,你们鸿胪寺把国外使节当爹一样伺候,如今在京中的瀛人使节一共五十多人,五十多人,十六间院落,就在西市,衣食住行面面俱到,还配备了近百名下人照顾起居,这也就罢了,瀛人使节离开了鸿胪寺番馆,在京中的花销,任何地方的花销,从酒楼到茶馆,从青楼到花船,所有花销都会记在鸿胪寺的账目上,除此之外,瀛贼最喜前往南市,对百姓恐吓、欺辱,见到百姓仓皇而逃便哈哈大笑,以此取乐,百姓敢怒不敢言,并非怕瀛人,而是怕你鸿胪寺,我说的没错吧。”
“下官不知大人是听何人所说,我鸿胪寺…”
“我就问你有,还是没有,一个字,或是两个字,如果你觉得你的脑袋比岚山侯、比侍郎、比都尉们还硬,那么你可以狡辩,可以骗我,我再问你一次,我刚刚说的是否属实。”
“是。”
“为何?”
“这…”曲兴抬起头,略显茫然:“这…这是我鸿胪寺之责。”
“你去过东海吗。”
“下官是西地涧县人,未曾去过东海。”
“我也没去过,但是我知道一些事,坐下。”
齐烨指了指石凳,曲兴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我虽然没去过,可我知道瀛人是一群什么样的畜生。”
齐烨也坐了下去,幽幽开了口:“瀛贼会将百姓绑在树上,让新卒练胆,什么叫练胆,就是杀人,杀无辜的百姓,命令新卒用长刀将百姓的头砍下来,你砍过吗。”
曲兴吞咽了一口口水:“没有。”
“人的骨头很硬,哪怕刀剑锋利也很难一刀枭首,新卒会用类似锯的方式,用切割的方式将百姓的脑袋砍下来,一下又一下,一刀又一刀,很多百姓半个脖子都被切掉了,只有皮肤连着,惨叫着,嚎哭着,鲜血飞溅着,这就是瀛贼,用无辜的百姓来为他们的新卒练胆的恶魔。”
曲兴的面色有些发白。
齐烨平静的继续说着:“脔割,将百姓分成数块,以此为乐,手脚、头颅,如同庖丁解牛,切割的越是整齐,越是利落,残忍的瀛贼越会受到尊敬,被其他畜生夸赞刀法好,刀法最好的瀛贼,会将一个大活人砍成人棍,除了用铜水注入耳朵外,和人彘没有任何区别,手掌脚掌剁掉,挖出眼睛,割去舌头、鼻子,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如同蛆虫一样,满是鲜血的蛆虫一样扭动为乐。”
“哇”的一声,曲兴干呕了起来。
齐烨不为所动:“八岁或是九岁,我记不清了,至多九岁,一群瀛贼,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女娃实施了兽性,九岁的娃娃,你能想象吗,如果想象不了的话,接受不了的话,你可以想象另一件事,那就是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同样被一群瀛贼实施了兽性,比你老娘,比你老娘的老娘岁数都大的婆婆,被实施兽刑致死,我齐烨发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如果有半句假话或是夸大其词之处,我齐烨,不得好死。”
“瀛人竟…”曲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竟如此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呵,这是对禽兽最大的侮辱。”齐烨指向了天空:“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就在光天化日,它们做出了这种事,九岁的孩子不放过,六十多岁的婆婆不放过,可想而知,多少妇孺遭受了、经历了如同炼狱一样的磨难,看你这模样,一个细皮嫩肉的文官,一定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吧,对你来说,人生最大的磨难或许只是官场倾轧,如何揣摩上官的意图,如何在下属面前竖立威信,如何在家族中掌握更多的权势,很可笑,真的。”
曲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想要争辩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我说可笑呢,因为在东海,过去发生了,现在也发生了,未来还会发生,发生什么了呢,百姓被捆在那里,声嘶力竭,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了身子的婆娘被一群瀛贼践踏,当这群瀛贼发泄完了兽欲后,会用长刀挑破他婆娘的肚子,用长刀挑出腹中的孩子,然后放在火炉上,一群畜生载歌载舞,这就是东海发生过的,现在也正在发生的,未来还会发生的事情,相比而言,你们这些读书人,这些官员,所经历的,又算得了什么?”
齐烨慢慢蹲下身,蹲在了曲兴的面前,正色问道:“所以我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鸿胪寺,会将这样一群恶魔当祖宗一样供着?”
曲兴的目光开始躲闪,面色惨白。
齐烨用手掌捏住了曲兴的下颚,强行与其对视:“馨竹难书,我所说的,只是瀛贼无数罪行中的一小部分罢了,连一小部分都算不上,那些被残害的人,是你我的同胞,我们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脉,你们是官员,是文官,百姓从未要求过你们为他们做主,为他们复仇,可是…可是你们不能比恶魔还要可恶,不是吗,你们不去为百姓复仇,反而将那些恶魔当贵客,当亲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样,对吗?”
“下官…”
曲兴终于开口了,如同求饶一样,想要挣脱开齐烨的手掌:“下官不是世子,不是任何人都如世子殿下这般简在帝心,出身不俗。”
齐烨松手了,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
迎向齐烨的目光,曲兴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刺痛,随即低下头,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
下官,不是您…
下官,不是殿下…
下官,不是您,不是世子殿下…
“人总该是有点良心的,有点羞愧之心的,你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所以应该是有良心和羞愧之心的,你也未必是出自世家,就算是,也不受重用,要不然岂会鞍前马后的照顾一群瀛贼,加之你这个岁数才是从八品…”
齐烨拱了拱手:“曲兄帮我一件事吧。”
曲兴连忙站起身让开,不知所措。
“下官人微言轻,无足轻重,不敢…”
“听我说,你只需要告诉任何询问你的人,关于刚刚发生的事,高桥久郎在京中策马,未持马牌,被衙役带到京兆府后,非但不交罚款还对本世子出言不逊,本世子说天子脚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世子还说,这是当今天子所说,当今公正、英明、最是赏罚分明的天子所说,而高桥久郎却说,他是瀛人,鸿胪寺,得养着他们,京中读书人,得敬着他们,百姓,得避着他们,他们,谁也不怕,如果谁得罪他们,东海的百姓就是前车之鉴,本世子勃然大怒,说大康朝是英明神武的陛下说了算,朝廷说了算,不是他们瀛人,之后,他将刀亮了出来,仰天大笑,大康天子,大康朝廷,能奈他何。”
曲兴,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到了极致。
齐烨:“记下了吗?”
“不可!”曲兴连连摆手:“万万不可。”
齐烨刚要翻脸,曲兴说道:“高桥久郎口舌蠢笨,岂会说出能奈他何这种话,应改,改成高桥久郎言,老子是尊贵的瀛使,你们不敢将老子怎么样!”
齐烨露出了笑容,随即打了个响指。
月亮门中,走出了抱着刀面无表情的阿卓。
齐烨指了指曲兴:“卓亲军统领,记住他的脸,两个时辰内调查出他居住在哪里,亲族是谁,又在哪里,如果事情没有按照我所预料的那般发展,统领知晓该如何办。”
阿卓发出狞笑,凝望着曲兴:“本统领,会抓你入大牢。”
曲兴愣了一下:“仅此而已?”
“你起开吧你。”
旺仔一把推开阿卓,恶狠狠的说道:“老子会寻二十个军中壮汉,当着你婆娘的面干了你,说到做到!”
曲兴双腿一软,连忙赌咒发誓:“下官不敢,断然不敢违背殿下,若违背,便天打五雷轰!”
旺仔冷笑道:“重说!”
曲兴吞咽了一口口水,都快哭出来了:“下官断然不敢违背殿下,若违背,若违背,便…便被二十个军中壮卒凌辱、糟蹋、羞辱,绑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一次又一次,一日又一日,日日不休,次次不止,每日至少八个…十个时辰!”
齐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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