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山出来的时候,齐烨还挺困惑,这老登出来就出来,瞪我一眼干什么?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张瑞山出来后先拽了句文,语出《论语》泰伯篇。
意思是危险的国家,咱不去,战乱的国家,咱不住。
什么意思,大家明白,大家不明白的是这八个字和瀛使离京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了,前面还有八个字呢,笃信好学,守死善道。
加上这八个字,和现在朝堂议论的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不管怎么说,老张是出来了,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张瑞山一出来,群臣态度不同,都知道这老登和齐烨私交不浅,知道这是出来给世子站台来的。
群臣知道,魏成鑫也知道,面带戒备之色。
对于这位京兆府府尹,魏成鑫说不上小瞧高看,反正有点戒备。
高看吧,朝堂第一背锅侠。
小瞧吧,之前这老家伙为了给齐烨站台,骂了小半个朝堂,愣是没对手。
齐烨傻乎乎的问道:“啥意思?”
张瑞山没好气的回道:“这话不懂,那民间俚语总该是听过吧。”
“什么俚语?”
“裂墙之旁,莫驻,莫驻,残垣之下,勿居,勿居。”
“哦。”齐烨恍然大悟,乐呵呵的说道:“那我明白了,就比如如陌生人给我糖,不~要~不~要,陌生人带我走,不~行~不~行,陌生人掰我桃子…不,不是,张大人您到底什么意思?”
“殿下有所不知,欲离京的,不止是瀛使。”
“什么意思?”
“西域诸使。”张瑞山看向天子:“禀陛下,西域诸使,亦要离京?”
“什么?”
天子明显是头一次听到这事:“何时的事,你怎知晓。”
别说君臣了,鸿胪寺的官员,还有少卿魏成鑫也是如此,都是首次听闻。
“西域诸使已在钱庄用银票换取了大量钱财,又采买了不少路上所用吃食等,本官有所怀疑,便遣了署中主事前去番馆打探一番,后得知,西域诸使亦要离京,因此老臣才说这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说到这里,张瑞山扭头看向魏成鑫:“魏少卿,这要离京的怕不止是瀛使,还有西域诸使吧,本官想问,这瀛岛当真要与我大康启战?”
“这…”
魏成鑫一头雾水。
首先,西域诸使要离开,这事他根本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
其次,瀛使那边也不是真的想要离京,就是做做样子,看看能不能让朝廷表态将齐烨交出来。
见到魏成鑫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张瑞山又看向天子。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应全权交于鸿胪寺少卿魏成鑫魏大人。”
天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是议着呢,全权交什么交。
不等天子开口,张瑞山自顾自的说道:“瀛使离京,倘若真启战事,非同小可,瀛岛战船集结极快,月余便可到达东海,再看我大康,即便国朝现在筹集粮草、兵力,加之调至东海,怕是要到明年开春,非是老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老臣以为不应因这比斗一事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天子一时摸不清楚张瑞山的意思,不由问道:“那依张卿之间,此事…”
“世子殿下。”
张瑞山看向齐烨:“既瀛人放言,是因殿下出手狠辣而不满,本官以为殿下应登门认错,化干戈为玉帛。”
一听这话,群臣还没咋地呢,南庄一群村炮急了,季元思张口就要骂,公输甲等人也是如此,被老段连摇头带比划的给阻止了。
老段,远远要比齐烨了解张瑞山的为人。
齐烨也是皱眉不已,扭过头,冲着一群小弟们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静观其变。
“张大人。”
齐烨不知道张瑞山为什么要背刺自己,皱眉道:“昨天陛下与诸位大人都亲眼看见了,明明是瀛使想要先要本世子的命,那本世子…”
“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瀛使如何想,不过是登门赔罪罢了,为避兵灾之乱,劳烦世子一二有何不可。”
齐烨倒是没愤怒,而是很懵,不知道老张为什么这么“怂”。
“齐世子。”
张瑞山朗声道:“事关东海百姓,莫要计较一人得失,你为我大康幽王府世子,为国朝考虑一二,为朝廷考虑一二,为东海百姓考虑一二,可好。”
“混账话!”
孙功突然跳了出来,怒气冲冲:“比试输赢各凭本事,输了便要登门认错,这是什么道理!”
“孙将军此言差矣。”
张瑞山阴恻恻的说道:“对错,道理,重要吗,重要的是东海的百姓,重要的是,不给瀛岛开战的理由,是你的道理重要,齐世子的颜面重要,还是百姓安危重要。”
“这…这…瀛岛又未说要开战。”
“未说,不假,可你知魏大人是何人?”
孙功一头雾水:“鸿胪寺少卿啊。”
“不错。”张瑞山一指魏成鑫:“虽是少卿,却整日埋首于案牍之上,为何各国使节对魏少卿敬畏有加,为何各国使节提起魏少卿便夸赞连连,便是连草原、西域、瀛岛国内,都知晓魏大人的大名,老夫敢放言,倘若齐世子愿登门认错,魏少卿愿中间说和,此事必成。”
孙功欲言又止,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让大康朝堂堂幽王府世子去低声下气的给一群瀛贼认错,他不甘心!
张瑞山又看向魏成鑫,满面敬佩之色:“魏大人以为如何。”
魏成鑫深深看了眼张瑞山,终于明白这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瀛人那边,要的不是齐烨的道歉,而是齐烨的命。
可张瑞山这么一说,和过家家似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揭过去了。
魏成鑫满面为难之色:“张大人,事情怕是并非会如此轻易…”
张瑞山打断道:“其他衙署不知魏大人的能耐,我京兆府最是清楚,莫说使节,便是在各国,魏大人之名也是如雷贯耳,还瀛岛,更是被瀛岛朝廷称之为我大康的治世能臣。”
“有吗?”
“魏大人不知?”
“倒是…知…知晓。”
魏成鑫乐了,一挺胸膛,略显含蓄:“不错,下官倒是在各国中有些许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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