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的“大军”安营扎寨了,就堵在江州西门。
守城的,想守城,又不想死战的,研究齐烨。
攻城的,想攻城,同样不想死战的,研究谭家人。
研究齐烨的谭家人,看着信,差点射谭敬宗脸上的信。
信很短,莫须问写的,以齐烨的身份。
大致意思就是猜到你们谭家人怎么想的了,装傻充愣,怕本世子进城弄你们,不开城门,觉着自己是地头蛇,觉得和高句丽的关系好,以后平乱大军来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糊弄过去,本世子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想都别想,开城门,不弄你们,不开城门,以后一定弄你们,朝廷官军来了后,甭管谁是大帅,我一定弄死你们谭家人,我说的,盘古都留不住你们!
研究谭家人的齐烨呢,蹲在帐篷前,槽点满满。
“这是江城啊,还是汉城,不是,这谭家人是财阀啊,江州知府怎么和韩国总统似的,十三年,死了仨抓了四个,太尼玛高危了吧。”
之前齐烨根本没想过要来江城,至少他这个前军讨逆大都督是没太大必要过来的,因此只对江城有个大概的了解,刚刚莫须问将城中情况一说,齐烨听的直咧嘴。
知道好多地方被世家把控,南地那边也有这种情况,也见识过,只是齐烨没想到江州的情况这么严重。
其他地方的世家把控,最起码做个表面功夫,朝廷委派的地方官,哪怕看不顺眼,脾气好一点的,最多就是孤立,阴损一点的,往身上泼脏水,想方设法将人弄走,弄垮台。
江州倒好,知府上任了,谭家人直接跑人家面前,问的特别直白,以后跟我们谭家混,不,这都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如果这个新上任的知府跟着谭家混,那就相安无事,大家一起吃香喝辣。
如果这个新上任的知府不跟着谭家混,五天挨八顿,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平常算热身,和踹狗似的,当官的都没办法出门,出门就挨揍,在府里待着也没用,谭家大少爷谭敬宗翻墙进去揍他们,大半夜从床上薅下来踹。
开朝到现在差不多十三年,换了八个知府。
前七个,刚开朝那会来了俩,一个不堪受辱自缢的,一个挨揍的时候还手了,被活活踹死了,还有一个想要去朝廷告御状大半夜骑马跑出城摔死的。
剩下那四个,全都被抓了,舟师抓了一个,朝廷抓了一个,谭家抓了俩。
舟师抓的那个,是因为被谭家举报通贼,收私掠船好处。
朝廷抓的那个,是因为贪赃,也是谭家举报的。
谭家抓的那俩,说是欺辱百姓,抢夺百姓家产,抓了后想要送到知州府,然后被“百姓”给活活打死了。
可以这么说,整个江州,谭家想让谁死让谁死,想让谁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齐烨倒不是心疼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货色。
本地调过来的,舟师那边安排的。
朝廷委派过来的,不用想,操办的吏部官员肯定是出身东海。
那么多官员,几任知府,也是活该,正儿八经的清官,好官儿,也不可能和舟师或是世家有牵扯,朝廷更不会将这种门面似的官员安排到东海来送死。
一码归一码,谭家的行事风格也的确是霸道,把官员当狗似的对待。
江州是大城,有可以航海的船,有能够征募的青壮,更有大量的补给,都是平乱所需要的。
可这些平乱所需要的任何人,任何事,都要谭家人点头。
这就是说,哪怕开了城门,除非给谭家人全弄死,要不然没办法在江城获得任何帮助。
不说谭家人不欺负百姓只欺负“同行”罪不至死,哪怕是全都都该弄死,齐烨目前也没办法下手,下手了,高句丽一定会借机掺和进来。
莫须问给出的建议是“交好”,谭家人最在乎颜面,爱面子,就属于韩国男人泡养马,西地那非当饭吃,硬装,死要面子活受罪,给他们面子,大家都能笑脸相逢,不给他们面子,就比如舟师大帅厉良玉,死磕!
齐烨倒是无所谓,给面子就给面子呗,为了获得帮助,他跪舔都行。
但是吧,按照莫须问的猜测,即便谭家人开城门了,也未必能给到齐烨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帮助。
这里就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了,齐烨给面子了,说恭维话,说好话,谭家人开城门了,齐烨入城了,齐烨想要获得实质性的帮助,谭家人不想帮助,不肯出血。
不想帮助,不肯出血,齐烨就得骂,就得打人,就不会给面子了。
齐烨不给面子了,死都想要面子的谭家人,开始急眼。
谭家人一急眼,齐烨不止要打他们,还要弄死他们。
最后,还是屁用不顶。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开不开城门,而是在于即便开了城门,如何说服谭家人帮助大家。
“等着吧。”
齐烨转了会圈儿,季小鹿跑了过来,笑嘻嘻的。
“打他们吗?”
齐烨摇了摇头:“先按兵不动吧。”
“那吃饭。”
季小鹿跑走了,片刻后抱着一个大锅,生火,切肉。
齐烨嗅了嗅鼻子:“牛肉啊?”
“嗯,爻县有一个老牛走走路摔死啦,被我捡了起来。”
齐烨没吭声,之前他见识过更离谱的。
在爻县的时候,齐烨也是有口无心的说了一些急救方面的事,比如心脏复苏。
季小鹿和贲就听进去了,然后俩人去城外放风筝,季小鹿见到一头牛,说这头牛病了,贲说他要给这头牛做心脏复苏,然后就给牛的心脏掏出来了,各种挤压复苏,没救活,最后被小鹿给烤了。
小鹿的手艺很好,不但会烤,还会铁板,铁板是齐烨教她的。
闻着香味的小伙伴们都围了过来,围成一圈等待蹭吃。
季小鹿咧着嘴笑道:“你们吃几分熟的。”
“几分熟”也是跟着齐烨学的。
有用的事,小鹿一件记不住,和吃有关的,小鹿比谁都有兴趣。
齐烨看了眼紧闭城门的江州,骂了声娘:“三分熟的。”
三分熟的最先做好,放在了木盘里,血刺呼啦的。
季元思满面恶寒:“这也没熟啊,姐夫为何喜欢吃生的。”
“为了肌红蛋白。”
“鸡红蛋白?”
对“新学问”总是抱有兴趣的季元思双眼发亮:“还有这说道,原来如此。”
齐烨:“你懂啊?”
“懂啊。”季元思羞涩一笑:“儿时倒是如此,随着年岁渐长,略有发黑。”
齐烨愣了一下,没听懂。
季元思朝着小鹿喊道:“我也要三分熟的。”
齐烨刚要问小舅子是不是理解错了,月泉叫道:“叔儿您快看,放吊篮了。”
大家齐齐望了过去,只见城头放下一个吊篮,吊篮中是一个穿着甲胄的年轻人。
旺仔定睛望去:“穿着儒袍,长相文质彬彬身材高瘦,刚刚又站在城门之上众星捧月,这难不成是谭家家主谭孝?”
“不能吧?”齐烨满腹狐疑:“他就不怕被咱们抓了当人质?”
莫须问下意识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大家瞅了瞅莫须问,又瞅了瞅齐烨,愣是不知该从哪吐槽。
首先,你莫须问说出这句话就很好笑,你是个什么人性,好意思说这话吗?
其次,两军交战先斩来使,那是齐家父子的传统。
小齐在南关开战之前先斩来使,图个好彩头。
老齐更不用说,不但弄死敌方使节,自己派出去的使节都要弄死,就为了找借口灭对方的国。
江州谭家,胆子这么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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