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的河水虽然带着泥土显得浑浊,水流比起南河也略微慢了些。
但也正是裹挟的河沙与泥土,将两岸冲击成了沃土,地势也相对更为平坦。
两岸的长草被滋养的更高更壮。
不过北岸的一望无际的绿意中,突然从中断了一截。
绿意被一排泛黄粗大且不停一扬一落的木锤所取代。
架在河水中的水车不停翻滚之下,更好似是一辆辆巨大的车驾飞快行驶溅起了道道水浪。
看起来不但没有违和感,反而有种另类的粗犷美感。
黄品即便是已经抵达这里六天,但看到河岸的景象,心中还是多少有些澎湃。
一排十几个水锤不停点头,总让他联想到后世的油井,多少有些触景生情。
此外,这些水锤就是大秦未来工业的基础。
以墨门的动手能力,不久以后最原始的水力车床或是其他机床肯定能够弄出来。
而不管质量如何,或是功能是否单一,这都是向工业革命跨进了一大步。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进入蒸汽时代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是他肯定没法看到这一天。
不过能有这样的跨度与进步,没什么不满足的,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工科生。
而心有满足,锻铁的叮叮当当声听着都极为悦耳。
身处搪瓷底料熔接的铁炉前,更是丝毫不觉得炙烤让人有多难耐。
“你说的那个搪瓷不是已经烧上,还杵在这干什么。”
西横虽然搞不明白黄品为何会傻呵呵的一直站在铁炉旁。
但他知道再这么站下去,黄品很有可能会起热毒。
扔掉手里打磨转轮的砂石,西横拍了拍手上的黑灰,将黄品拉到了遮凉的凉棚,继续道:“没见锻打的半个时辰就换个人。
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看看转轮或是水车该怎么放。”
“不是还没到开窑的时候,若是耐不得热我自己就退开了。”打开水囊递给西横,黄品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齿轮,笑吟吟道:“锻锤怎么安稳怎么放便好,这个你比我有经验。”
西横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将目光落到河岸道:“前边快些,不意味着后边也能快起来。
水车的排叶用木料怕是不行,转轴也得用铁料,河岸更是要是石料与灰浆堆砌。”
将目光挪回黄品的身上,西横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恐怕要多调些人手才行,不然两月的工夫水锤怕是立不起来。”
黄品斜了一眼西横,“这事跟我商量什么。
别弄墨白那一出,这一摊都是你说了算。”
顿了顿,黄品眉头微微一皱。
西横可不是这个性子,而且听起来好似话里有话。
抬手在腰间钜子的腰牌上摸了摸,黄品目光一凝。
腰牌虽然在他手里,但从咸阳离开的匆忙,墨者一个也没见上。
但他不联络墨者,墨者该联络联络他这个新钜子才对。
而且西横老早就说墨门要迁到九原,不少的墨者都在往这边赶。
按道理西横手底下的人手该越来越宽松才对。
琢磨到这,黄品对西横一扬头,“你这个人手打算从哪调。”
见黄品这么问,西横知道黄品是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重重叹息一声,西横语气沮丧道:“钜子剑没在你手,老钜子你又见。
有些墨者认为有些不妥,传信说暂时先不过来。”
觉得实在是丢颜面,西横又立刻找补道:“不过你放心,虎门的弟子马上就到。”
“不是有些墨者不来,而是与你年岁相当的都不来了吧。”
通过墨门老钜子干得那一档子恶心事,黄品就知道墨门的衰败是必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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