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安的嘴皮子根本不像是墨门的人,反而倒是像纵横家这一脉的人。
并且该出手阔绰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以敌国出身的身份成为波磨的幕僚,有一半的缘由是墨安对波磨下边的万夫长们都送了厚礼。
将前后的行事贯穿起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不夸张。
腾信既感慨万千,又颇为嫉妒,沉默了一阵后,苦笑道:“墨门还真是幸运。
式微到如此地步,不但安登君接了钜子之位,年轻一辈的弟子也个个不凡。
怕是纵横一脉绝了,墨门也不会有什么事。”
墨安对腾信摆了摆手,“小子可担不起您的夸赞。
与乌孙人联络可不是小子琢磨出的,而是进行前钜子交代过的。
若是毕勒葛的信物不管用落入了险境,就找机会往西边跑。
乌孙人与月氏人是世仇,虽说赶不上月氏人势大,可拖延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听了墨安的话,腾信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
以前把安登君只当成了人精,看来还是有所低估。
这分明又是一个几百年间才能出的一个妖孽人物。
大秦能一统各国,看来真是天意。
之前便厉害人物层出不穷,现在又有了安登君为助力。
国运算是彻底稳下来。
将来接了冯去疾与李斯的相位,更是会眼看着昌隆起来。
想到这,腾信抬手捏了捏胡须,喟然长叹道:“即便是安登君谋划的,也得有你这个机灵小子行事才行。”
顿了顿,腾信望了望自己的同门与弟子那边一眼,又是一声长叹,“墨门真是让人羡慕。”
墨安将另一碗荼水拿起递给腾信,笑眯眯道:“您这话说得就差了。
纵横一脉现在不也是跟着钜子做事。
既然墨门能以留存,纵横一脉就能绝了传承?
之前与钜子闲谈时,钜子可是说过,纵横一脉衰落并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而是这世间实在太大,此时的人们眼界又太窄。
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
见腾信接过大碗,墨安收回手环指四周道:“之前有谁能想到对谋划月氏,又有多少人能知道这个月氏国。
钜子说过,学说没有好坏之分,只看传扬的时机对不对。
墨门要改,纵横一脉也跟着改便好,甚至是糅合到一起最好。
只要显出用处,又能分得清轻重,怎么也是断绝不了的。”
腾信咀嚼了一阵墨安的话,眼中的目光猛得一亮。
先是看了看左右,随后对墨安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儒学出了纷争,重古者虽与安登君有些龌龊。
但毕竟是安登君给救了下来,加之又有治世四言。
好好谋划谋划,安登君未必不会成了儒学的今圣。
你小子可得好好活着,万万不能出了事。
待这边的事了,好跟老夫一起对儒学那些家伙行事。”
墨安被惊得瞪大了眼睛,盯着腾信看了半晌,才缓声道:“您这心思比小子的根多了。”
低下头沉默了一下,墨安抬起头,眼中目光亮的吓人道:“不过这事做起来会有趣。
而且若是真成了,更是各学间泼天的大事。
想想都让人激荡不已。”
将目光望向对面的冰墙,墨安脸色又苦了下来,“钜子能领兵到了山口,必然是知晓了大泽那边真正的状况。
用钜子话说,大泽上的消息我给摸得稀碎。
让钜子行此险事,指不定心中怎么骂小子。
到了大营,您可得给小子多说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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