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嬴政呼哧呼哧的再次用力喘息的空档,黄品将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将脸皱巴成一团,语气略微有些沮丧道:“臣真没故意要与左相相争的意思。
是一时疏忽,没料到这个时候还在商议河西的事。
可不管怎么说也是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臣知错,也恳请陛下息怒,免得气坏了身子。”
嬴政听了黄品的再次认错,火气噌的一下又上来道:“你也知道知错?
可一句知错就能抵朕对你的情谊?
知不知道朕给你的封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知道不知道朕有多久没有这样完全信任过一个人。
知不知道朕不想让你成为第二个甘罗。”
气哼哼的斥责完,嬴政迈步走回书案后坐了下来,看了看还在头杵在地板上的黄品,既气又有些心疼。
“你自己说不是故意为之。
可你做得事明明看起来就是主动往坑里踩。
方才在大殿上说得掷地有声,那是无意的样子?
你就不能忍忍吗?
此时太过耀眼,你真以为是好事?
不是谁都能与朕一样容人!
再与你说的清楚些………”
接下来的话即将说出的时候,嬴政又猛得咽了回去。
黄品若是李斯那样的年岁倒是没什么。
但此时只比胡亥大上那么一点点。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君臣间的情谊就会受到影响,甚至是再难回到之前。
若真把不立太子的事说的那么清楚,那不是对黄品的恩宠,而是在害了他。
想到这,嬴政喟然长叹一声道:“起来吧。
既然你说是无意,那就说说你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顿了顿,嬴政重重冷哼一声,继续道:“少要拿与阳滋一起过来送吃食来搪塞,朕要听实话。”
嬴政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毕竟已经说不是谁都能跟他一样容人。
下边的话想要说什么,黄品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牵扯到继承人的问题,不管再如何受宠,再如何受信任,也是一道送命题。
政哥突然止住话茬,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能被政哥这样关照,比被册封为什么侯爵,什么将军还要暖人。
满心感激的黄品重重又叩了一下首,才站起来。
并且十分干脆的从腰间的佩囊里拿出一份行文走到书案前放了上去。
“小子知道陛下回护的心意,没想着再争什么。
可在九原与河西领兵领的惯了,真若是整日里在家要子嗣实在是受不住。
想入宫求陛下将九原的郡尉之职换为咸阳的中尉。”
目光落在那份极薄的行文上,黄品轻叹了一下,继续道:“定安侯与陇西侯私交甚好。
而小子又与陇西侯是搭子,关系虽然说不上极好…”
“说不上极好?”
嬴政眼角抽动着打断黄品,气哼哼的继续道:“看来方才踹的还是少了。
诓人诓到朕这来,还是那么明目张胆的诓人,除了你再没第二个。
你最好想好了再说,不然真忍不住要治你的罪。”
“小子不是有意诓陛下。”
急着应了一声,黄品无奈的摊摊手,皱巴着脸道:“陛下明白我的意思,不说这些旁枝末节。
定安侯与行文上的将军们,比小子领兵的时日多的不是一点半点。
更是些闲不住的主。
都想让小子与陛下说些好话,能再次出去领兵。
可眼下南境已经安稳下来,北境又上将军保持。
河西那边又有陇西侯。
且只要把廊地几处险要之地筑上城,河西比九原还会安稳,根本没处去领兵。
可小子架不住人情不说,眼看着那些老将军们无奈死于病痛之中也于心不忍。
所以想了个法子,打算让这些闲不住的老将军们去陛下挂着忌酒名头的学宫去教授军阵之道。”
将摊着的手放下,黄品既郁闷又无奈道:“是真没想到这个时候陛下还在与一众上卿商讨治理河西的事情。”
斜了一眼黄品,嬴政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拿起行文看了看上边罗列的名字,嬴政拧起眉头沉思了一阵,将行文拍在了书案上。
“看你也是个假聪慧,谁想去领兵才是旁枝末节。
尽做本末倒置的事。”
指着书案前方的一个毡垫示意黄品坐下,嬴政撇撇嘴继续道:“若想让老将军们呈你的情,先把方才国债的事仔细与朕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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