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九也不是想到了自己,而是想到了膏药。
张弛道:“他腿断了?”怎么还有点欢乐呢。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了,毕竟是个小孩子。
萧九九道:“照过CT了,骨头没事,就是扭伤。”
张弛心说扭伤啊,小问题,忍忍就过去了,我这膏药对付扭伤还不是小菜一碟,可怎么可能实话实说,故意道:“我那膏药是治疗骨折的,对扭伤的效果可能不太理想。”
萧九九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有些失望:“那……”
“不过,我还有其他的秘方,你们在哪里啊,我给你们送过去。”
萧九九道:“刚刚到家,水木高职楼,你上次来过的。”
张弛可没进去过,上次到大门口就被萧九九给堵出来了。
萧九九又道:“你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开车过去找你拿。”
再次证实她已经从秦绿竹那里得到张弛的住址了,同时也透露给张弛一个信息,她的胳膊应该已经好了,不然怎么开车?
张弛道:“你胳膊不方便,反正离你们那边不远,我自己过去吧,最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萧九九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让张弛到了之后打电话给她。
张弛坚持前去是有目的的,虽然萧楚南是个小坏蛋,可他毕竟是系主任的儿子,这次他受伤简直是天赐良机,把剩下的两贴膏药送上,治好这小兔崽子,就等于强迫系主任萧长源接受了他这个人情。
这次登门也可趁机和萧家搞好关系,破除隔阂,改变人家对他的印象。
张弛来到小区前,发现萧九九人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这厮颇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马上发现萧九九的胳膊还带着外固定,架鹰一样支棱着。
张弛很纳闷,也有点惶恐,莫不是萧九九刚才在电话中故意套路自己,她骨折根本就没好,认为自己骗她,所以设局把自己引来狠揍一顿。
不过看到萧九九脸上动人的微笑,张弛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能是她太谨慎了吧,目光在萧九九的右臂上扫了一眼道:“还没好透啊?”
萧九九道:“好差不多了。”有求于人,总得表现出一些坦诚。
张弛却从她的回答中马上读懂了她的秘密,一脸坏笑道:“到底是表演系的高材生,你是打算继续演下去,该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跟经纪公司解约吧。”
萧九九打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天哪,这货什么人呢,我的心思可谁都没告诉,他怎么就猜到了!我跟他说那么多干嘛。
萧九九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冷冷道:“自作聪明。”
自从伤好之后,她已经不再仇视张弛了,可也不代表他们能够成为朋友。
张弛道:“得嘞,是我自作聪明。”
萧九九道:“膏药呢?”
张弛笑道:“兜里呢,走,我跟你去看看。”
萧九九却止步不前道:“你把膏药给我就行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张弛呵呵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得亲眼看看你弟弟的扭伤,才知道用那种膏药最适合。”
萧九九心说你想见得不是我弟弟吧,如果不是因为我叔叔是你的系主任,你会巴巴地送膏药给我?你会不辞辛苦地赶过来给我弟弟疗伤?鬼才相信,这厮油头滑脑不像好人,一看就是投机专营之徒,想趁着这个机会结识我叔叔,巴结我叔叔。
萧九九看透了张弛的动机,此前对他送膏药生出的那点好感顿时大打折扣。
萧九九没看错张弛,不是因为她打电话张弛巴巴地跑过来,如果这个电话是她叔叔萧长源打得,张弛只怕来得更快。
萧九九带着心怀叵测的张弛进入了小区,小区的环境非常优雅,房屋建筑,园林景观处处都显露出人文的氛围。
张弛甚至能从空气里都闻到知识的味道,这货东瞅瞅西看看,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萧九九提醒他道:“别乱看,省得别人把你当小偷给抓起来。”
张弛点了点头,这里的氛围的确不同啊,如果在大街上,他和萧九九这一级数的美女走在一起,恐怕一条烟袋斜街走不到一半就被妒火烧成飞灰了。
可从走入小区大门,也遇到了十几个人,连正眼看他们的都没有,知识分子果然清高啊,高级知识分子那就更清高了,这里住得一定有不少自己将来的老师吧。
萧九九带他来到14号小楼前,这是一座叠拼,萧长源的家住在下叠A座,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那熊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声,萧九九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张弛有些奇怪,萧长源是系主任,按理说他在教育上应该很有一套才对,可怎么看萧楚南都像是一个教育失败品。
想到即将和未来的系主任见面,张大仙人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了,小心翼翼询问萧九九道:“你叔叔在家吧?”
萧九九神秘一笑:“都不在,除了保姆只有我和弟弟。”
这就尴尬了,张弛处心积虑想趁着这次登门的机会和系主任拉近关系,可到了家门口才知道人家不在,这个萧九九也忒不厚道了,你叔叔不在你也不早说,害得我白跑一趟。
萧九九明如秋水的双眸盯住张弛那双算不上大的眼睛,从中看出了失落,顺便参观了一下导致自己骨折的厚脸皮,从上面找到了些许的尴尬,萧九九道:“怎么?不想进去了?”
张弛道:“不是不想进,是担心吓着你弟弟了。”
萧九九知道他失望,也不点破,打开入户门,一个棒球从里面呼啸着扔了过来,萧九九反应机敏,身体向后一仰躲了过去。她是躲过去了,张弛还在后面呢,这棒球结结实实砸在了张弛的脸上。
张弛其实预感到危险了,想一巴掌将棒球拍回去的,可看了看人家客厅里面的水晶吊灯,还是打消了主意,反正咱这张脸抗造,
张弛用脸接球的时候有个身体后仰的动作,观察入微的萧九九内心一沉,这货该不是要趁机倒地,碰瓷都碰到家里来了。
张弛脑子里倒是闪过碰瓷的念头,遇到这么合适的机会当然会有反应,这是一个碰瓷高手要具备得最基本素质。对一个球员来说,这种感觉叫球感,对碰瓷者来说,这叫瓷感,要有粘毛赖四两的觉悟。
当然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张大仙人不会那么低端,什么时候碰瓷,碰什么样的瓷,碰瓷会有怎样的回报,这其中存在着大智慧,大学问。
除非一个人脑子有坑,才会到未来四年主宰自己校园命运的系主任家里碰瓷。
张弛的后仰动作是为了缓冲这一球带给自己的冲击力,更主要是担心弹回去崩了人家的水晶灯,其实真没啥力量。
萧楚南毕竟力量有限,哪怕是他歇斯底里奋起全力扔出来的棒球,也没多少杀伤力。
萧九九看到张弛没有倒地,这才松了口气,不是担心他的安全,是真担心他碰瓷讹人。
萧楚南突然就止住了哭嚎,因为他看到了张弛,他实在是闹不明白,这个恶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而且是姐姐亲自带进来的,自己刚刚又用球砸在他脸上。
停顿了一会儿,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正确,马上抽泣了一下,更大声地哭了起来,不但哭,而且同时配合手上的动作,指着张弛道:“你出去!”占据主场之力就是有底气。
张弛懒得跟这个熊孩子一般见识,笑眯眯向萧楚南道:“你姐请我来的。”
萧九九对此没有否认,不过张弛的话也并不准确,最初是她想找张弛要几贴膏药,是张弛非得坚持送过来,还说要亲眼看看萧楚南受伤的足踝,这样才能知道用那种膏药。
全都是套路,张弛手里只剩下两贴膏药了压根就没得选,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系主任套近乎,没成想系主任夫妇俩都不在。
萧楚南人小鬼大,扁着嘴警惕十足地望着张弛:“你是医生?”
张弛摇了摇头。
“我不让你看!你赶紧走!”萧楚南忍着痛,坚持不在仇家面前掉眼泪,不能让敌人笑话。
萧九九道:“楚南,听话。”
张弛暗叹,萧长源也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给儿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萧楚南?谐音有点不雅吧,现在还行,等这孩子将来结婚生子了人家还这么叫,不等于是诅咒他戴绿帽子吗。
萧九九喊楚南听话的时候,张大仙人觉得耳朵也有点发热,还以为她是跟自己说话呢,按照处男的定义咱现在也算是啊。
萧楚南终于答应让张弛看自己受伤的左踝,张弛看到这小子肿得跟馒头似的脚脖子,心中暗暗高兴,嘴巴咧得老大,都露出八颗牙了。
旁观者清,萧九九看出这厮是在幸灾乐祸,强忍着没揭穿,毕竟有求于他。
萧楚南看到这厮那么开心,小孩子也能看出是为什么,怒道:“看到我受伤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幸灾乐祸啊?”
张弛道:“医者仁心,我怎么可能幸灾乐祸呢,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你嘴咋咧那么大,都看见后槽牙了。”萧楚南委屈的想哭。
张弛道:“我要是哭丧着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救了,你都惨成这样了,我不得微笑着鼓舞你,为你加油,帮你坚强面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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