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叶天行来说,明火执杖地对抗强者,不叫勇敢而是愚蠢。他早已综合分析了血魔的特点,认为他之所以如此执着地与仙修死磕,是因为他还有爱恨情仇。
诡者,最善于推理。叶天行推测,血魔逃到摩西大陆首先就会遇到语言和风俗习惯的问题,如果血魔不想在摩西大陆成为异类,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融入摩西大陆,否则,只身躲在摩西大陆,还不如直接逃回魔界去。
单人独骑,力量毕竟有限。血魔曾吃过“蚁多咬死象”的大亏,一万年前他下界作恶,被仙修追得到处跑,连魂魄都险些被五行散人灭掉,不得不重新修炼。几个月前,更是差点儿就被灵镜真人率众杀得神魂俱灭。
因此,叶天行断定血魔一定会想方设法与天魔勾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宿主,既能消除文化障碍,又能与天魔打交道。
诚如叶天行所料,逃到塔克城的圣级生命体正是血魔。在禁地时,他在灵镜真人的斗转乾坤塔凌空压下的瞬间,舍却肉身,最终吞噬了五灵真人的生命元精,并因此积累了大量的魔业而一举升为魔尊,识海暴增至四万里方圆。
他狂喜,他要复仇,他要仙修付出代价!但他当时受了极重的内伤,九死一生,因此他只能逃,逃得远远的,隐迹舔舐伤口,再伺机而动。
血魔一直逃到了塔克城,选中了城中心最大的拜神教道院。为了迅速崛起,他将最具权势的拜神教主洪基选成了宿主。
血魔一直修炼《巫魂诀》,精于神魂控制,再加上超强的识海,自信在与宿主的神魂斗争中可以完全压制住宿主,成为肉身的新主人。
那天夜晚,洪基正在打坐,突然被血精之王侵入了身体。洪基是一位智者,善于精神控制,识海已经达到两千里方圆,是一般劫期修者的两倍,他一直以此为傲。
然而,洪基在与血魔的神魂较量中却完全陷入了被动,最终全线崩溃。在两强争斗时,掌教道院内回荡着凄惨的叫声,歌唱声,念咒声,哭泣声…
洪基的弟子们都被惊醒,纷纷跑过来查看,都被他怪异的举动吓坏了,急忙跑去找两位大祭司,莫野和吉田,前来查看。
莫野和吉田与洪基是师兄弟,都是劫期高手,长得都很富态,身着拜神教大祭祀法衣,急匆匆赶了过来,看到洪基双眼血红,神态怪异,似乎正处于梦境中,一下全都懵了。
莫野试探着问道:“掌教师弟,你怎么了?”
“我…洪基…在继承天神神功!哈哈…哈哈哈…”
洪基双眼血红,狂笑不止。
莫野心中却又一喜,心想洪基极有可能已经走火入魔,疯了!看来自己继承这教主之位要有戏,于是佯装大急道:
“不好!吉田师弟,掌教怕是练功走火了,有生命之忧,可这黑灯瞎火的,去找安医修恐怕来不及了,我先帮掌教理顺一下经脉再说吧。”
吉田连忙点头,他与莫野怀着一样的心思,也打算暗中将洪基的灵力引得更乱,趁机将洪基除掉。
但二人刚靠近洪基,就被洪基周围的气场震翻到三丈外,连吐了三大口鲜血才止住,内腑显然已被震伤。
只听洪基大喝道:“莫师兄,吉师弟,不要过来,我没走火,而是在接受天神神功的传承,你们快带弟子们退出道院,免被神功波及!”
话音未落,整个掌教道院泛起血腥气息,莫野等人大惊失色,都仓皇逃出了掌教道院。
半个时辰后,洪基终于恢复了正常。自此,教主洪基意外获得天神神功,成了拜神教内流传的神话。
只不过当时正值夜晚,只有莫野和吉田体会到了天神神功的厉害,绝大多数教徒都认为洪基是在装神弄鬼。包括莫野和吉田在内,没有任何人怀疑到,洪基的肉身已经换了主人。
血魔堂而皇之地隐迹在拜神道院内养伤,拜神教的财力为他疗伤提供了巨大帮助,但他毕竟在逃亡中受伤太重,一时很难痊愈。
这时,血魔正在道院内打坐,突然听到道院外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而且似乎还感应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是忘尘?”
血魔立即瞬移到道院大门口,恰好看到院外大街上有几名守门弟子,正围住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状似乞丐的男子踢打着。
男子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却只是咿咿呀呀地叫喊着,像是一个哑巴,似乎在向守门弟子解释着什么。
原来,叶天行幻化成吕忘尘,故意贼头贼脑地躲到拜神教的大门边,向门内窥探。守门弟子见状当即冲过来驱赶他,这才发现他还是一个哑巴,比划着要吃的,就是不走。
拜神教弟子在塔克城一手遮天,跋扈惯了,哪里还跟他客气,顿时呼喝一声,对他使用了暴力。
叶天行感应到血魔来到门前,立即就像被逼急了的兔子一般咬人了。他突然祭出了阴阳幡,刹那间,只听靡靡之音四起,围攻的几个弟子一愣神间就陷入了幻境,私处阴湿一片,眼见就要精尽而亡。
血魔一见幡旗,就更认定蓬头垢面的男子是自己的重孙了,欣喜之余急忙传音道:“忘尘住手!我是祖爷爷,别说话,继续装哑巴!”
说罢,血魔大声喝退了拜神教围过来的拜神教弟子们。
叶天行佯装一呆,揉揉眼睛,定睛看向血魔,传音道:“你…你…不是我祖爷爷!你到底是谁?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血魔听得双眼一热,传音道:“忘尘,自巫鬼门一别,祖爷爷就再也没见到你和你的父母了,想不到会在此地见到你,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快随祖爷爷进道院,将别后的经过详细说给祖爷爷听。但一定要记住,咱爷俩不能公开相认!”
“您真是祖爷爷!”叶天行眼含热泪,跪倒在血魔面前,正要磕头,却突然再次收到了五行盘的信息。“小子,怎么又有水浸的气息,你没感觉到么?真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天行心中一惊,但此时正在与血魔周旋,自然不敢分心,连忙给血魔磕头行礼。
血魔欣喜地拉起叶天行,领着他走进道院,两人来到密室,血魔迫不及待地问道:“忘尘,你是怎么到这儿的?你父母呢?”
叶天行拜倒在地,哭道:“祖爷爷,忘尘终于找到您了。自仙修大胜后,我们在摩亚圣地就没了容身之地,整日里东躲西藏,打探您的消息。
后来,传出禁地传送门已经被打开的消息,我父母想带着我趁黑夜潜入摩西大陆求生,可没想到传送门有仙修把守,我父母为了掩护我进入传送门,他们…呜…呜…”
吕忘尘的哭声犹如泣血哀鸣。
血魔双眼变得血红,恨声骂道:“该死的宇文天,该死的仙修,老子早晚杀光你们,为我儿报仇!”
爷孙俩整整唠了两个多时辰,才弄清了彼此的来龙去脉。叶天行添油加醋地说灵镜真人已经成圣,正在组织力量准备对付天魔,吓唬血魔使之不敢轻举妄动,为自己赢取更多的时间。
血魔在摩西大陆没有一个亲人,突然与吕忘尘久别重逢,非常高兴,召集道院所有弟子集会,当场将吕忘尘收为了关门弟子。
叶天行想到在空中苦等的易瑶,哪能在道院待下去,只好借尿遁留下一个分身,幻化成吕忘尘继续与血魔周旋,本体遁回了飞船。
此时易瑶早已等得心焦难耐,若不是叶天行临走时对她下了死命令,她早就跑下去寻人了。她一见叶天行安全返回,立即扑进了他的怀抱,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一般,涌了出来。
塔克城无异于龙潭虎穴,凶险至极,是老祖母都不敢轻易进入的险地,而她却要看着爱人去冒险,对刚体味到初恋美好的她来说,三个时辰的等待,就像过了三万年,也难怪她要咬他。
叶天行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易瑶又变成了武妙涵。
“痛么?”易瑶轻轻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眼里尽是柔情。“爱”的释放,终于使她变得轻松起来。
叶天行想到姐姐的挚爱深情,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易瑶,“姐!”
易瑶心中莫名的一痛,她轻轻地捧住叶天行的脸,将温润的双唇轻吻在他的额头上。
叶天行回过神来,急忙转过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躁动的一颗心,不敢再看易瑶,而心中却又在问,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无法忘怀,难道自己真的就只是把武妙涵当成姐姐吗?
“唉。”叶天行暗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致歉道:“阿瑶,情况有了新变化,耽误了一些时间,害你担心了,对不住。”
“情况有变?”易瑶追问,却又想起叶天行变身的事来,“说,先前你是怎么突然就变了容貌的?到底是什么易容术,老实交代,否则,本姑娘咬死你,信不信?”
“信!信!阿瑶说的,不信哪行。”叶天行说笑着,又煞有介事地说道:“至于易容术,那可是我家族秘传的法术,只因我要查的恶魔非常厉害,我才不得不伪装成他的重孙子去侦察的。”
“你去给人装孙子?”易瑶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叶天行。
“可不是嘛。”叶天行怪笑着,向易瑶简要讲了侦查过程。
易瑶看着叶天行,就像看着一个怪物,喃喃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法术!圣级的血魔竟然被这么玩而不自知?”
易瑶说着,脸色却又一变,突然抓住叶天行的手,“哥,这就是你说的诡道,是吗?好可怕!你不会骗我吧?”
叶天行连忙握住易瑶,轻声安慰道:“阿瑶,你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只有在对付那些最凶残的恶魔时,才会用诡道的。”
“说得头头是道,说到底,还不就是骗术么!那血魔惹了你,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没准儿他现在还在到处找他的宝贝孙子呢。”
易瑶一时之间依然无法接受叶天行去骗人。叶天行也就没再向她说自己已经留下一个分身在道院内,正幻化成吕忘尘继续监控血魔之事。
只是开玩笑道:“是冒牌孙子好不?你可太看得起那血魔了,就凭他做下的那些天地不容的恶行,配有我这么帅的重孙子吗?”
易瑶撇嘴道:“脸可真大!就你这小眼睛贼不溜秋的,还敢自夸帅,怕是这天底下也没谁了。”
叶天行哈哈一笑,“贼就贼吧,说点正经的,血魔身份现在已经确认,还好他受了重伤,估计短时间内无法外出作乱,我可以先赶往莲花岛,顺便把我们的事情也说一下,你看可好?”
“你如此狡猾,本姑娘可得再仔细考察一番了。若发现你敢欺骗本姑娘,立即淘汰!”说罢,易瑶佯装上下打量着叶天行,撇撇嘴道:“说真的,就你这副德行,能不能过得了我祖母那一关,我看还真有些悬。若不是本姑娘想祖母了,我才不会带你去莲花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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