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拉子一见何胖子进来,笑着招了招手。
“雪上飞,过来,有事儿跟你说。”
何胖子往后退了一步,笑着摇摇头。
王顺坐在火炉边,点上一支烟说:“何胖子,大掌柜要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他一听,想了片刻,走上前冲我笑了。
“大掌柜,这立功的机会,好歹也分给其他兄弟一次,他们都对我有意见了。”
我招呼他坐下,让钱麻子递了一支烟上去。
王顺开口说:“这次的任务,还真的只有你能去。”
“啥事儿啊?”
“你要代表我,去找许文山,谈咱们绺子投降的事儿。”
何胖子刚坐下,顺势跪下了,连连摇头。
王顺赶紧把他扶起来,安慰说:“何胖子,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啥事儿可都没有亏待过你,关键时刻,不能怂啊。”
“大当家,许文山是什么人?我要是去,十有八九会被崩了,能不怂吗?”
连水月笑着说:“何胖子,你听我的话,肯定能活着回来。”
何胖子一听,抬头看了看我们几人,可能也知道非去不可,只能点了点头。
“好,你听我说,去见许文山,就说王顺走投无路,愿意帮着许文山打下石头屯。要是许文山答应,王顺愿意先送二十爬犁粮食过来。”
何胖子愣了一下。
王顺赶紧说:“假的,就是演戏。”
“哦,那我明白了。”
连水月接着说:“具体该怎么说,回头我细致教教你,一定要演得像,不能被看出来。”
“我能提个要求不?”
王顺笑了:“哎,事儿没干成呢,你想要啥?”
“大当家,你误会了,我是觉得自己去,可能到时候吓得说不出话,能不能安排两个人给我壮胆?”
“那好办,我一会儿挑俩人。”
这时,三镖站了起来:“我也跟你一起去。”
我赶紧说:“老大——”
三镖摆摆手:“不用劝,我去一趟,首先是给何胖子壮胆,第二呢,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个许文山。”
何胖子瞬间有了信心,忙说:“三镖大哥,那我就跟着你了。”
“不对,是我跟着你,我就假装你身边的小崽子。”
王顺一拍大腿:“好,这样更好,大掌柜你说吧,接下来还要安排什么。”
我也站了起来:“暂时没什么了,你先去歇着吧。”
“好,有事儿叫我。”
王顺一走,连水月把何胖子和三镖叫到身边,开始交代见了许文山要注意的细节。
我和钱麻子则出了帐篷,刚才吃饭的时候大家就商量好了,抓紧安排郑如春的几个人出山,回去报平安。
我俩给他们几人安排了一辆爬犁,准备足够的粮食,送出了营地。
这时,李半拉子忽然过来了:“小刀,给我找个事儿干呗!”
“这会儿也没啥事儿干啊。”
“我也跟着三镖去吧,保护他。”
钱麻子笑了:“他还需要你保护啊?”
李半拉子低声说:“主要是太闲了。”
我赶紧说:“吃饱喝足,休息好,很快有大行动!”
“行,老钱,走,咱俩再去整点吃的。”
他俩一走,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忙碌的营地,忽然觉得压力巨大。
行动有些冒险,万一不成功,许文山打过来,死得可就不是一百两百人了。
正想着,连水月走过来,用肩膀轻轻碰了我一下:“想啥呢?”
“没啥,我就是把你说的计划,在脑子里过几遍。你也知道,我这脑子不好使,你这种计谋,我能理解就不错了。”
“瞎说,前些日子你也挺厉害的啊!”
“那都是碰巧,现在这种事儿,我还不行。”
连水月笑了,低声说:“小刀,我告诉你,权谋就是人性。你懂别人的心思和脾气,就知道怎么打败他们了。”
这个确实有点深奥,我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忙了一阵子,眼瞅着天就黑了。
吃完饭,何胖子、三镖两人上了爬犁,从林子后面绕过去,走远路往许文山的营地去了。
他们一走,连水月安排几个人,又悄悄回石头屯找王老太太了。
我们这边也已经准备好,按照计划,兵分三路。
王顺带着一部分人,趁夜绕到山谷东面,在坡后扎营,等待命令。
石黑子带领另一部分人,留在这里。剩下的人由我们带领,直奔远处的山沟去了。
今晚没有什么月光,天气极冷,我们只能慢慢前进。到达山沟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连水月安排小崽子在半坡的林子里扎营生火,我带着一些人把爬犁赶到山沟里面,用空麻袋装满积雪,堆在爬犁上假装是粮食。
二十多辆爬犁,只有最前面的两辆装的是真粮食。
一切准备好,就等三镖何胖子回来了。
天蒙蒙亮时,我刚眯了一小会儿,连水月忽然推醒我,低声说:“有人过来了。”
钻出帐篷,连水月已经安排人把火堆全部灭掉,我朝远处一看,六七匹马。看来,何胖子成功了,许文山也派人过来了。
山沟里,我们挑选好的一群小崽子,已经横七竖八躺在爬犁旁,假装死尸。
远处的马队进了山沟,立刻发现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李半拉子带着二十多人,从山沟的另一侧冲了过来,一边胡乱开枪,一边大喊:“别让他们跑了,这是咱们的粮食!”
就见三镖假装惊慌,赶紧带着何胖子开枪反击,同时招呼许文山的人上爬犁。
一阵枪声之后,他们赶着最前面的两辆爬犁“逃走”了。
我当即松了一口气,连水月笑着说:“做好准备,许文山要来抢粮食了!”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让许文山相信王顺真的带着粮食来投降了。接下来的第二步,也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消灭许文山派来抢粮的队伍。
连水月在山坡上安排小崽子埋伏好,我和李半拉子带人下到山沟里,趴在雪地中,假装被打死的小崽子。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旁边的李半拉子忽然翻个身,低声说:“这一面儿冻透了,我换个面儿缓缓。”
确实,趴在雪地里,身子都快冻麻木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正想也翻个身,忽然听到远处几声枪响。
来了,许文山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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