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有相似(1 / 1)

两人寒暄过后,林青鹿才知道顾若飞是来寺庙小住,代母清修祈福的。

“家母笃信佛法,又爱清净,寺庙庄严静谧,每年必要住一阵子的。”顾若飞朗笑。

“今年家中忙乱,几个姐姐都要成亲或者相看,我便代她老人家过来住一阵子。”

顾若飞言语间,颇为心有余悸。

后面才知道他是为了逃离母亲的催婚大法。

林青鹿不禁失笑,看来从古至今,家长盼着孩子们成家的迫切心情都是一样的。

两人说的投机,便一起用了午饭。

说是午饭,其实时间还没到中午,大和尚们讲究过午不食,所以实行的是一日两餐,客院的人倒是不禁,但也没有正经饭菜,肚子饿的话可以自己买些糕点。

顾若飞看上去潇洒不羁,实际却遵循古礼,“食不言寝不语”。

吃完饭,林青鹿从腰间的香囊里摸出一块水果糖,递给了顾若飞。

“这就是柠檬味?”他笑问,还没吃便闻到一股清香,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对。”林青鹿也笑了,为了哄小沙弥,她的荷包每日都会换一种糖。

下午要抄书,顾若飞也要回去抄经祈福,两人便互相道别,忙自己的了。

多了一个邻居,并没有打扰林青鹿日常的步调。

天气寒冷,寺庙里岁虽然有不少考举的书生借住,但是基本上都在房内苦读诗书或者抄写书籍、绘制画卷来赚取润笔费用。

能够呼朋唤友拥炉赏景的,很少会自讨苦吃来这座小庙借住了。

不过新邻是个例外,虽然不是故意偷听对方的动静,但是林青鹿知道对方也是有武艺在身的人,动作轻灵矫健,非寻常人能比。

且他家资丰厚,仅仅是在庙里小住,家里便大包小包送来了日常用物和大笔的香油钱,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少,若非寺庙清净地,恐怕贴身丫鬟也是要一起送来的。

不过这个公子哥儿却并没有纨绔子弟的那种习气,日日都很安静,除了喜欢在院子里吃饭,并没有什么恼人的行为。

林青鹿仍旧按部就班,抄好了书就送到书房验收结账,然后再接取新的书籍来抄写,趁着下山在饭铺子里寻觅点荤腥解馋,然后回庙里读书写字,生活十分规律。

她的字也算练过,有风骨什么的不敢说,写字速度是很快的,行文流畅工整,书坊掌柜还就喜欢这样的风格,抄的又不是名家字帖,因此给钱也十分痛快。

有了钱就不免添置些东西,在热闹繁华的街面上逛一逛也是应有之义。

这一日,林青鹿出了书坊,就又去买东西了。

街角的巷子里,讨食物的小乞丐多了两个,脚上塞了芦花的破布鞋外面还套了一层草鞋,林青鹿不动声色的看过去,又转回视线,继续采买物品。

抄书抄得快缺点就是费笔墨,纸张可以用书坊提供的,后两者却要自己准备,林青鹿都用秃了两只笔了,因此这一次出门还要买毛笔。

买完回到小庙,她也不着急抄新书,而是在房间里打坐养神。

武功也要注意心法的修行,她如今修炼的这个《无异经》脱胎自修真功法,看似平平无奇,使出的招式也不惊天动地,但是威力却十分强大,有点无声惊雷的意思。

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瘦弱的年轻书生而已,这也是《无异经》功法的特殊之处。

雇佣的小乞儿都能够察觉的动静,某些大人物来春江府的阵仗一定不小,今日的金花赌坊一定热闹。

林青鹿转到一处深巷,便消失了踪迹。

她来到金花赌坊,就见这里依旧喧闹如常,赌客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狂喜、嫉妒、胆怯、贪婪、绝望……人性的弱点在此轮番上演,一直轮回。

而地下静室的贵宾们就沉着多了,到了他们这个地位,赌的就不是钱了,而是三子——股子、引子和契子。

有什么好生意,合伙的股份可以拿来赌、茶引盐引也可以赌、还有某处看好的地皮,契书也可以赌,这种玩法,稍不注意就伤筋动骨,然而仍然有人乐此不疲,如同上瘾。

赌瘾,本来也是一种让人血脉贲张的瘾头。

林青鹿如同一个透明的影子,也像是一阵微乎其微的小小流风,轻车熟路的绕过守卫,查看一间又一间的静室,可惜都没有“大人物”的身影。

她并不焦躁,大人物的身份可能比她想象中的更重要,所以刺玫瑰的招待,要在对方乐意的时候进行。

那么大人物会住在什么地方呢?

是府城最好的香澜客栈,还是某个知名的园子,亦或是,官府的驿馆呢?

林青鹿哪里也没去,而是找到了刺玫瑰。

这人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浓艳而不俗媚的香气,加上林青鹿的追踪药粉,就算隔着上百米她也能察觉对方的位置。

况且这位金花赌坊的隐形老板,其实很好找,她明面上的身份,是赌场地下隐形伎院的一名歌姬,歌声平平容貌平平,在赌场却能自由来去,且管事都很尊敬。

此人自然是像她一样易了容的,真实样貌不大好看,甚至可以说丑。

这大概就是她对同性的漂亮美人充满恶意和手段下作狠毒的原因吧。

林青鹿在距离赌场不远的同乐楼发现了刺玫瑰,她正陪在一个气质不凡的男子身边,用的是倾城美人的容貌。

男子不为所动,一直在品茶。

人的目光是带着磁场的,越是高手越容易察觉,所以林青鹿的目光是专门训练过的,不易引人察觉。

越看,她就越觉得熟悉,这个大人物,怎么和她的新邻这样相似?

按照遗传学,这两人的耳廓、眉眼和举止,都有迷之相似。

这人不会也姓顾吧?

“大人,新货不多,还请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家。”刺玫瑰双手拢在袖中,一双蝶袖荡来荡去,向面前的男子讨饶。

活色生香、楚楚可怜,男子如同瞎了一样,冷淡如冰。

绝色的女子也不气馁,仍旧柔声道,“不过家里已经找到了几个好苗子,只消培养几年就是世间难寻的伶俐人儿。”

她也为难,上头要的急,可眼下手里头的这些货,品相不错,就是数量不多,也没调教过,还不堪大用呢。

心里怎么想的,她便怎么说了,只是莺声燕语,婉转娇柔,语中难处颇多,若不动容,就真的是铁石心肠了。

自始至终,林青鹿就没听到那男子开口,而刺玫瑰竟也像是没感觉到对方的冷淡似的,自顾自说了好些话。

对方老僧入定,她却一个人说的热闹,说着说着还软在对方身上,在男子喝完茶之后,又依偎过去,柔弱无骨一般挤进来对方怀里,“郎君可怜可怜奴奴。”

接着竟然不知怎地乱了衣襟,露出莹白如玉的肩头和细长的脖颈,男子呼吸乱了一瞬,刺玫瑰便更得寸进尺,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然后便不止是一个人的动静了……

林青鹿……

林青鹿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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