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德父子做事十分谨慎,林青鹿在城中都积攒了一批忠实食客,他们也未曾在明面上联络过他人。
不过有些事情,本也不用亲自见面就能办成。
更有些事情,简直像是命定的巧合。
比如林青鹿做的小食,被顾若飞送到家里孝敬母亲,恰好被来做客的夫人所喜,便被请过去做了一餐小宴。
此后就有太子太傅曲直家的管事恭恭敬敬来请,邀林青鹿前往做几日点心。
因为生意红火,林青鹿明面上也有钱租个好一点的屋子,为了出摊方便,她在城西的胡麻巷子租了间屋子,和为房东看守门户的门房一家共享一个小院儿,还请了那家的妇人和女儿帮着干点杂活。
曲家的管事姓南,是个中年妇人,像是管着后厨事务的,人却很和气,带着几样礼物坐下,观察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情况,见不是一般的干净整齐,心下便有些满意。
“林小娘子是京城本地人吗?”
“并非本地人,才来京城没两月呢。”林青鹿带了壶热茶过来,“这是我们那儿的茶,买不起好的,好在香味颇浓,还请见谅。”
林青鹿早就在摆摊的时候见过对方,这人在茶楼待了一整天,想必早已经查出了她的底细。
原主的身份早就被她自己消了,如今她是一个来自北地的小商人女儿,父亡母故后便来京城投奔舅舅,谁知唯一的亲人也搬走了,便留在京城靠手艺过活。
“正巧我家老爷要做四十五的生辰,夫人和小娘子们喜欢新鲜有趣的糕果点心,我是慕名而来,请林姑娘到府上帮衬一两日的。”
对方和蔼可亲,给钱也痛快,林青鹿当即便应了下来。
到了宴会的前两日,曲府派人来接,她还专门带上了自己的小推车。
太子太傅的府邸并不华丽,甚至可以称得上简朴,虽然规制上面是从一品的,但装饰和摆设都很低调雅致。
从角门进来,仆役帮她推着车,由人领着穿过一道道的青瓦白墙,来到了专门的点心房。
一路上林青鹿除了起初多瞧了几眼,后面都很安静,也没有东张西望。
南管事便在一处专门隔出来的点心房等着她。
看见仆役身边的小推车,南管事拍手笑道,“来的正好,夫人刚说想尝尝你那煎饼果子呢。”
林青鹿自然笑道,“那真是再巧不过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回来传话,南管事笑着对林青鹿道,“夫人和老爷都很喜欢,等一下劳烦林姑娘再多做几样点心,好教我心里有数。”
这是要试吃的意思,也要看看放在宴席上合不合适。
说罢她叫来一个人,“这是白巧儿,是这个点心房的掌管,需要什么材料尽管跟她要。”
点心房的地方也不小,厨间宽阔明亮。
白巧儿介绍,“老爷的生辰分大宴小宴,大多数点心由点心房一体制作,夫人和姑娘的小宴,需要一些新式样的点心,这个就交由林姑娘了。”
说话间很有些不服气,显然对于点心房是很有信心的。
林青鹿也不在这上面和她争辩,只做腼腆状,抿嘴笑道,“我这几把刷子哪里比得上府中大厨,不过占个新奇罢了。”
她这话说的谦虚,本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争强好胜的样子,气氛便愉快了许多。
先前她一来就做了几个煎饼,做的东西她们都尝了,调味上确实有一手,只要有本事,自然值得被尊重,余下的厨娘们倒也客客气气。
点心房的材料预备的很是齐全,蜂蜜糖霜干果蜜饯花酱都有,案上的盘子里还放着提前做好的看盘,都是油炸定型过的各种酥,点上果酱或者染着颜色,看起来煞是好看。
“做点心的材料咱们都有,需要什么,我叫人帮着取。”白巧儿道。
“不知府上可有牛奶或者羊奶,有没有果子。”林青鹿试着问。
“有,厨房早早采买了,不过这东西爱吃的人少,除了北地的大人,很少人爱喝。”
男主人的生辰,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所以各色食材不管用得上用不上,早早便准备好了。
白巧儿叫人送来一桶牛奶和羊奶,林青鹿便用他们做成了双皮奶和奶糕。
“林姑娘果然心灵手巧,牛羊乳这么做果然好吃!”
做法不难,点心房的人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做了。
见她不藏私,白巧儿更友善几分,接下来要什么给什么,十分配合。
林青鹿又做了老几样,泡芙蛋挞和小蛋糕,都做的很小,方便拿取。
这个就不允许旁观了,那是另外的价钱。
最后考虑到来宾里女客的数量,人多做的点心就多,为了不那么费事,她又做了一样。
难得点心房里居然存着很多鲜果,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下来的,林青鹿便做了些橘子、苹果、蜜瓜和草莓的果冻。
这几样东西送过去,曲夫人和小娘子们都十分喜欢,尤其是乳制品,都知道可以补养身体,但那个味道很少人受得了,做成奶糕子香甜无比,带着一股奶香气直达上颚,滋味非凡。
余下几样也都特别美味,也是从来没见过的样式,且大多是用蛋和奶做的,南管事说这厨娘来自北地,还真是别有风味。
林青鹿想的很清楚,中式糕点她会做,但肯定没有大师傅们手艺高超,所以也就在新奇上面下下功夫。
果然很受欢迎。
夜里她洗漱过后,便吹灯上床了。夜深人静之时,就出现在了曲府的地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太子太傅府的地下像是蜘蛛网一样,挖的四通八达,曲直这位朝廷重臣就像是盘踞在网中央的蜘蛛,收集着消息和战利品。
谁能想到,意图谋反的国公父子,他们的上家,不是皇子、也不是勋贵,竟然是某位清流领袖。
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地底的气味并不污浊,显然建造的时候,通风口设置的不错。林青鹿沿着感知中的路线行走,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人气在最大的那一间密室里,她如同雾一样慢慢进入房间,当即就躲在了阴影里。
好家伙,满地金砖,神龙宝座,曲直这位太傅,在自家地底下玩COS做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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