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窦漪房乘着车马离宫去了少陵塬找慎儿,汉宫里面少了一个女主人,但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张嫣回到北苑的第二日,她的身边来了一个李姓宫人,负责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李宫人自称是宫里把她分过来的,但张嫣根本不用想也知道,李宫人肯定是刘恒安排过来的。
张嫣从椒房殿回来以后,便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她除了刺绣,就是喝茶看书,刘恒拼命的抑制住内心深处叫嚣着想要见她的想法,想要维持微弱的平衡。
但仅仅只抑制了一日。
第二日上完早朝,刘恒到了北苑。
他是偷偷来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只是想来看一看张嫣,就看一眼。
刘恒告诉自己,见了这一眼,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都不要想了,现在这样就挺好,他是大汉的天子,有相敬如宾的皇后和一双儿女,张嫣,是自己的皇嫂,是自己兄长的皇后。
可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见了这一眼,刘恒只想要更多。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只是屈从于身体的本能,想离张嫣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偷偷站在张嫣的窗外,看着坐在案前的女子认真的刺绣,看的入了迷。
这一看就是一整个白日,夜幕降临,刘恒悄悄的把李宫人召出来,问了她一些问题,
“她每日都做什么?”
李宫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陛下,张太后每日辰时三刻起床洗漱,用过早膳之后便坐在案前刺绣,午膳过后会小憩半个时辰,下午会喝茶,但其他时间都在刺绣,晚上亥时末入眠。”
刘恒点了点头,“她在绣什么?”
一绣就是一整日,但他不敢靠近怕被她发现,只能远远的透过窗子去看,知道张嫣在刺绣,却不知道她在绣什么。
李宫人神情微顿,“是...是一双靴子。”
刘恒顿时心底微微一沉,忍不住猜测着,张嫣是在给谁绣靴子。
她如今在这皇宫里面无亲无故,唯一有交集的,怕是只有周亚夫吧。
那日周亚夫护送她的时候,刘恒看的清楚,她冲着周亚夫笑了。
一瞬间,刘恒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他难忍的喘息一瞬,对着李宫人吩咐道,“你多劝她出去走走,还有,给她送一台绣花机来。”
第二日,张嫣在李宫人的多番劝说之下,似乎是终于被说动了,离开了自己的屋子,也离开了北苑,到了荷花池边儿上。
李宫人连忙让人给刘恒报信,不多时,刘恒也出现在了这里。
张嫣正站在岸边看着开的正好的大片大片的荷花,刘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皇嫂好兴致。”
张嫣转过身来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收敛神色冲着刘恒福了福身,“陛下。”
“皇嫂不必多礼。”
刘恒看着眼前盛放的粉红色的荷花,努力的想要找一个话题,“你喜欢荷花?”
如果可以,他不愿意让张嫣这辈子只做自己的皇嫂,他也不想,一辈子只称呼她为皇嫂。
张嫣摇了摇头,神色平淡,“不喜欢。”
刘恒也显露了几分惊讶,“不喜欢为何看的如此入迷?”
他来了其实有一会儿了,他静静的看着张嫣站在岸边的背影看了半晌,才上前来与她说话。
张嫣轻轻笑了一下,有些答非所问,“皇帝舅舅曾经很喜欢一个李美人,后来李美人就是在这儿淹死的。”
刘恒有些不知所措,他向来文武双全口齿伶俐,此刻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该安慰张嫣别怕吗?可是看她如此淡然的神色,显然并不害怕。
张嫣也不在意,她认真的看着刘恒,然后突然上前了几步,几乎与他挨在了一起。
一瞬间,刘恒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
下一刻,张嫣轻轻的拂去了刘恒身上的一片花瓣,然后又拉开了距离。
“陛下的身上沾染了落花,皇后娘娘不在,倒是没人照顾陛下的衣食起居了。”
刘恒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还在回味着方才张嫣的手拂在他肩膀上的感觉。
很轻,却也很沉。
“你....真的要一直住在北苑吗?”
刘恒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张嫣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而是静静的看着刘恒问道,“那陛下觉得哀家该住在哪儿呢?还是说,陛下要把哀家逐出宫去。”
“没有!”刘恒当即否认,若是张嫣出了宫....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如今在宫里他用些手段还可以时时见到,可要是出了宫,山高皇帝远的,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哀家要回北苑了,陛下若是要赏花,就请自便吧。”
张嫣说完这一句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只是刚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冲着刘恒笑了一下,
“陛下,往后不必再往哀家这儿送东西了,那些东西太华贵,太精美,哀家,用不上。”
这些日子,北苑每日都有新东西送来,个顶个的精致,只是张嫣一样也没收,也没问是谁送来的,通通让李宫人退了回去。
刘恒顿时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思在张嫣面前简直无所遁形,他站在原地看着张嫣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始终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
瞒不住吗?为何要瞒?
他是皇帝,是大汉朝的主人,他就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一个女子,仅仅惊鸿一瞥。
哪怕这个女子,是他兄长的皇后,是他的.....皇嫂。
可刘盈已经不在了,张嫣还那么的年轻,她不该被一个死去的人束缚,不该被太后这个身份束缚。
他们都不该被束缚。
“皇嫂.....嫣儿....”
刘恒口中呢喃着张嫣的名字,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是一个懦夫,自己想要的,自己一定会争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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