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皱了皱眉,按道理来说,长公主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害人,会不会是他想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打哑谜了,”看着琥珀的样子,兰一臣急得不行,那张一向冷静如斯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混乱。
殷云不敢隐瞒,“下午我饿了,把糕点拿出来准备吃的时候,看到琥珀也很馋的这样子,便把糕点给它吃了。”
没想到却让琥珀给自己挡了灾,殷云真不知该说他的烂好心救了他还是害了他,对他们来说,琥珀不仅仅是宠物,也像是家人一般,殷云对它的喜欢不比兰一臣少。
兰一臣静静听着,看到大夫收回了手,忙问道,“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抱歉,这毒性太厉害,我也没有办法,若是早先发现或许还有救治的机会,可已经毒发才发现已为时晚矣。”
“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的,”兰一臣抱着琥珀,以他如今的身份是可以去宫里请太医的,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就入了宫,木兮和殷云则留在家里等待。
“我记得那糕点好像还有残渣,应该还在厨房,木兮,你去拿过来,”殷云也不想坐以待毙,怎么着也要为琥珀报仇,可想而知,如果那糕点是被他吃了或者兰一臣吃了,那后果会有多严重。
他们把那残渣拿去给大夫检查,大夫却摇了摇头说,“这并没有什么异常,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木兮和殷云面面相觑,可他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太医院灯火通明,刘太医又一次被人吵醒,犹记得上一次是去为官家夫人诊脉,这次倒好,直接让他给一只猫看病,真是越发离谱了。
可他看到兰一臣,什么话又说不出来了,人家现在是天子近臣,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别说是救一只猫了,就算是救一头猪他也得救啊。
他仔细看过之后,神情凝重起来,对兰一臣欲言又止,“这所中之毒也是宫廷秘药,和上次那位殷夫人所中之毒为同一类别,老夫并没有那药的解药呀。”
若是能解,殷夫人也不会早逝了,所幸这次受害的只是一个畜生,人没事就好。
可是对上兰一臣凝重失措的表情,刘太医说不出这话来。
“所以你也无能为力了,是吗?”兰一臣冷着声音说道,“若是下一次还有人中了此毒药,你是不是还要说你没有解药,学术不精?这可以成为你的借口吗?难道不应该以上次为戒,尽快研制出解药来,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吗?”
刘太医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知道他心情不好,低着头喃喃的说是是。
茹娘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城中,此时却体会到了殷云无可奈何,彷徨绝望的感受,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了病床上痛苦的琥珀,心情沉重的问道,“有没有什么药能让它不这么痛苦?我想让它安然的死去。”
这是他能为它做的最后的事了。
“有的,有的,”刘太医赶忙去熬了药过来,进入病房的时候却好像看见了兰一臣眼角的晶莹的泪珠,他揉了揉眼,果然是错觉,兰大人这样的男儿怎么可能为一只小小的猫咪流泪呢,这传出去还得了?
“我来喂它,”兰一臣接过刘太医手中的药碗,用小勺搅了搅,把它吹凉了一些,这才不紧不慢的喂到小猫的嘴边,可惜琥珀怎么也不肯张嘴。
兰一臣轻柔的抚慰,“琥珀乖,喝下去就不疼了,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以后我出门也不会把你丢给别人家,一直都把你带着好不好?”
琥珀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温柔,慢吞吞的睁开了猫眼,用灵敏的鼻子嗅了嗅,然后翻了个身,拒绝喝这苦苦的药。
感受到了琥珀的拒绝,兰一臣也没强求,转身问刘太医,“能不能把它做成糖丸?”
刘太医点了点头又出去了,心里想着,这是把一只猫当成孩子养呀,从来没见过兰大人如此心细温柔的一面,真是天下红雨了。
制作好了糖丸,刘太医赶忙送来,这一次琥珀没有再拒绝,乖乖的吞了下去。
兰一臣一直守着它,直到寅时的打更声响起,兰一臣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他要去上朝了,从前即使他病倒了,也都是强撑着去上朝的,一次都没有落下过,这一次,他却请了假。
琥珀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再也不会讨喜的舔着猫爪子,也不会在讨要食物的时候,渴求的摇着尾巴,更不会发出一声喵呜的叫声了。
兰一臣心如刀绞,把它抱起来,用大衣袖子盖住了它小小的身子,温柔的对怀里的东西说道,“我带你回家,你一定想吃小鱼干了吧,这次让你吃个够。”
天刚朦朦亮,云霞如绸缎一般出现在天空,注定了这是一个好天气,然而兰一臣的心情却跌入谷底,他走的格外沉重。直到入了兰宅,他才想起什么似的,把猫放在了它的猫舍里,冲到厨房去给猫咪做小鱼干。
殷云上前查看琥珀的情况,知道它已没了气息,心情沉郁的坐回了枇杷树下的矮凳上。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给它吃东西的,”殷云陷入长长的自责中,木兮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他照顾了琥珀这么长时间,也非常舍不得它离开。
兰一臣做好小鱼干端到猫舍前,然后又回到厨房去做琥珀喜欢吃的其他东西,看着他忙进忙出的样子,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劝。
木兮叹了一声,“这时候风大人要是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想出办法让兰大人不这么难过的。”
等到猫舍前摆满了热腾腾的食物,再也放不下的时候,兰一臣这才停下手,然后转身进了书房,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过了一天一夜,书房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木兮担心而拿不定主意,问道,“殷公子,这如何是好,大人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住呀。”
殷云却深有体会,茹娘离开的那些时日,他也是食不下咽,甚至打不起精神做任何事情,他沉痛的说道,“我们找个风水宝地,把琥珀埋了吧,如今是盛夏,再耽搁下去,琥珀的尸身会腐化的更厉害。”
“要不还是等大人出来再说吧,我怕他连琥珀的尸身都见不到,会发疯。”
这担忧不无可能,但殷云了解自己的表哥,兰一臣的心性比他们都要坚强,他也会自我调节好一切,他从来没有让大家失望过。
“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殷云和木夕带着琥珀去了城外的十里坡,这里种了许多的柳树,是大家送别的最佳场所,折柳惜别,也不知道再见是否有期?
绕了一圈,找了一处最粗壮的柳树跟前,木兮挖了土,殷云把琥珀放了进去,然后任由土把它淹没。
殷云用粗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墓碑,上面写了一首诗,“琥珀猫儿坠,云散琉璃脆。”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匆匆来询问情况的大理寺卿宋旻真,本来这件死了猫的小事,惊不动大理寺的,然而这猫死的蹊跷,且还中了宫廷秘药,那就不再是一件小事了。
“看来这最后的一粒毒药应该是出自长公主府了,”宋旻真听完木兮他们说的话,若有所思。
“这毒死的得亏是只猫,若真是人出了意外,还不知道该找谁讨个说法。”
毕竟长公主不是谁都能得罪起的人,她可是当今圣上的胞姐,没有确切的证据,大理寺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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