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岳还守在门外,见兰一臣出来俯身一礼说道,“兰大人,这整件事情太过蹊跷,看来这场瘟疫也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经历过刺杀一事之后,兰一臣心中也知晓,这幕后必然有一股势力在暗暗推动这一切,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今日我和风大人前往隔离区这事,还有谁知晓?”兰一臣看着江齐岳,目光幽沉的问道。
江齐岳仔细思索了一番,道,“此事是我们三人共同商议的,除此之外,我还告知了马波马大人一声,至于他有没有告诉别人,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觉得马波是个怎样的人?”兰一臣负手而立,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朦胧的月光透过树梢洒了一层清辉,这院中似乎太过于安静,一点点鸟鸣虫叫都听得非常清楚。
江齐岳不敢妄加揣测,只实话实说道,“这些日子他与我们忙前忙后,是个非常尽责的人。”
“是嘛,那他身边有什么比较亲近或者你眼生的面孔吗?”兰一臣来的时间不长,对这个马大人不是很熟悉,倒也不是怀疑他,只是想多了解此人一点。
江齐岳想了想,“眼生的倒是没瞅到,不过他对他的儿子非常上心。他的儿子因为身边一个婢女患了疫病死了,甚至闹过自杀,府医到现在还在那边看着呢!”
兰一臣皱了皱眉,“你是说这府里有一位婢女也患上了疫病,怎么没有及时的送往隔离区呢?”
“可能是那位小少爷舍不得,故而才隐瞒下来的,”江齐岳说着自己的猜测。
“明天正好我去见一见那位少爷,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说完之后,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第二天一早,兰一臣便朝着马波之子所居之处走去。
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院子里的下人跪了一地,脸上都是哀戚之色,兰一臣心下担忧,该不会是那少爷病情加重了吧?
一进屋子,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床上的人也不知怎么了,口吐白沫,府医还在不停的往他嘴里灌药,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流着,手也慌乱的差点端不住药碗。
马波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马丁昨夜的时候不知道吞了些什么药,差点没有救回来,府医一夜未睡,给他准备好了几大碗催吐的药,然而情况却不大妙。
兰一臣赶忙上前查看,只见那马丁面如死灰,眼神呆滞。
兰一臣心中疑惑更甚,转身质问马波:“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好好的会变成这样?”
马波哭丧着脸道:“大人,老夫也不知啊。犬子自那婢女死后就精神恍惚,昨夜不知怎的就吞下不明之物。”
兰一臣目光扫向周围,看到桌上有残留的粉末,用手指蘸取些许放在鼻尖轻嗅,眉头一蹙,这味道甚是古怪。
此时,马丁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之事,突然挣扎起来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兰一臣按住他,大声问道:“马少爷,你怎么了?”
马丁瞪大双眼,艰难吐出几个字:“爹……爹……”
马波上前一步,握住马丁的手,老泪纵横,“爹在这儿呢,别怕啊!”
兰一臣思忖片刻,慢慢退了出去,江齐岳紧随其后,他们绕过抄手游廊,迎面风幽篁朝他们走过来。
“你们去看望马少爷了,他情况如何了?”风幽篁走近之后看到他们的脸色大概有了猜测,“是不是不太好呀?”
江齐岳进一步说道,“昨夜马少爷服药自杀,情况危急,命在旦夕。”
风幽篁想着自己前往去看一看,被兰一臣拦下了,“我们刚才都去过了,如今那一屋子人都在,你去了也只是徒增伤感,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今天还没有换药吧,等会我帮你。”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早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说起辛苦,马大人才是不容易呢,不仅要处理外面的事儿,还要操心家里的事。”
“那要不要将我们查到水源的事告诉马大人呢?”江齐岳问道。
“还是先不要了吧,有我们在,哪里需要他操心呢?”兰一臣婉言拒绝,与风幽篁默契的一笑。
“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来这边这么久了也没出去过,今天不如出去吃一顿?”风幽篁发出邀请,兰一臣本就不想拒绝,两人一起看向江齐岳,江启悦有一种融不入他们俩的感觉,他们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似乎就是与生俱来的。
“客随主便,听你们的。”
三人出了门,街上热闹非凡。风幽篁带着他们进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饭馆。刚坐下不久,忽然听到邻桌有人低声议论着马家之事。
“你说城守大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家事就不顺呢?”
“如果不是城守大人,现在城里发生疫情的地方不可估量啊!”
兰一臣和风幽篁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动。江齐岳小声道:“看来得加快速度查清楚背后之人了,早日让这些百姓知晓真相。”
这时,店小二端着菜走了过来。风幽篁却无心用餐,他皱眉道:“此事恐怕牵连甚广,我们虽有心,但毕竟势单力薄。”
兰一臣安慰道:“无妨,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也不算少了。”
路边小街摊的吃食算不上精致可口,但是也暖了空了一夜肚子的胃,除开瘟疫的事情不谈,郑州的干旱算是大大的解除了,大家开始重视起农业,也找到了可以替代的作物,再加上兰一臣又新带来了新的救济粮,人们的生活开始变得好了起来。
江齐岳放下筷子,目光坚定地说:“不管如何,这背后黑手绝不能姑息。”
兰一臣微微点头,“只是我们要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三人走出饭馆查看,只见一群官兵正在驱赶着几个乞丐模样的人。
其中一个老者喊道:“我们只是讨口饭吃,为何如此赶尽杀绝?”
官兵头目冷笑道:“如今城守家乱事不断,你们这些人若不安分些,休怪我们无情。”
风幽篁眉头紧皱,走上前去质问:“你们身为官兵,不为百姓解忧,反倒欺凌弱小,是何道理?”
官兵头目打量了一下风幽篁,不屑道:“你又是哪根葱?敢管大爷我的闲事。”
兰一臣目光冷冽,挡在风幽篁的面前,站出来亮出身份,官兵头目顿时变了脸色。
风幽篁趁机说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若是再有欺负百姓之举,定不轻饶。”
官兵们灰溜溜地走了,那群乞讨的连连道谢。
风幽篁走上前去问道,“不是在街角开仓放粮了吗?你们怎么不过去?反而被这样欺凌呢!”
那位老者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本就是城里的乞丐,那些开仓放粮的不愿给我们粮食。”
“怎么会这样呢?这还有所区分的吗?”江齐岳也不敢置信。
“那些排队得到粮食的百姓,都是过了明路的,需要去官府交一定的定金,拿到官府盖了章的名牌以后才有此殊荣,我们就是想去排队,人家也不会给。”
听完这话,三人齐齐沉默下来,在这艰苦的时刻,还要将人三六九等的区分开来,真的对吗?
风幽篁将自己身上的一些银两给了这些乞丐,让他们去吃一些好吃的。
他准备去官府一趟,看看这种制度到底合不合理。
兰一臣看着离去的乞丐,轻声道:“看来这马家之事越发复杂了,这官兵的态度很是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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