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雨急忙更加亲切的说道:“黄兄,这是谁跟谁呀?还大人小人的,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只要我能办的,一定照办。”
李天笑看见石天雨如此亲切,便说道:“石兄弟,姜自为是我恩师的叔父,咱们几个今儿来此,是想,是想请石兄弟你帮帮忙,把姜叔祖放了。”
拱手说明了来意,但是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说的有些结结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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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见李天笑和姜美琳一行果真是为此事而来的,顿时为难了,脸色陡变,心想自己如果把姜自为放了,那么,还放不放另外一个大地主仇正拔呢?
如此而为,哪里还能够谈什么新年新政呢?
那么,老百姓还不在背后骂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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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琳见石天雨脸色陡变,眉头紧皱,连忙柔声低语哀求的说道:“石兄弟,敝叔祖年近古稀,他在地牢里,可受不了啊!你放了他吧。”
石天雨见姜美琳忽然间彩云散尽,春深似海,倒是有些心疼。
向来对美女都是极度宽容的,天生就是多情的种子。
但是,想想就这么放了姜自为,自己又如何能够服众呢?
亲手抓了姜自为,又亲手放了姜自为,那么,老百姓往后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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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如才急忙说道:“石大人,此事,不看僧脸看佛脸吧,你就看在家师的面子上,把咱们的叔祖放了吧!”见石天雨久久不语,连忙搬出姜朝元来。
毕竟雪山派以前确实有恩于石天雨。
多年前,若不是雪山派扛住各种压力,收留了张慧。
而那个时候,石天雨要领着张慧走天涯,至少难以确保张慧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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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慧也赶紧的向石天雨求情:“公子,恩师一门当年扛住江湖中人喊打喊杀的压力,收留慧儿,你就当报恩吧,放了姜叔祖,好吗?”
如此,石天雨更是尴尬,眼望姜美琳,说道:“这样吧,我陪你们到地牢去,你们劝劝姜自为,把所圈土地还给乡民,上交三万两银子取保候审,我也好向众官差与无数乡民交代。以后,我在其他方面关照他,绝不让他亏本。可以吗?”
无奈的退让一步,但是,也不突破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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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琳的江湖外号是“火凤凰”,性暴情燥,素来骄横,即时发怒,吼道:“石天雨,你就这么无情无义吗?”自闯入江湖以来,武林中人不是瞧在姜美琳的美颜上,就是看在姜美琳父母的武林地位上,向来都是礼让她三分的。
今天,见自己低声哀求石天雨了,石天雨还不给自己面子,那也太伤她自尊了。
于是,姜美琳拍案而起,愤愤地怒视石天雨,内堂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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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里的彭金石、陈彪、潘栋等人闻声而至,急忙领着衙役奔入内堂,惊诧的问:“石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如才见彭金石等人个个手里拿着铁链脚铐进来,不由大怒,吼道:“哼!石天雨,你当官就不认亲戚了?不记得当年我们雪山派是如何对你的了吗?不记得咱们帮过你了吗?真是忘恩负义之徒!哼!我们走!”还“唰”的一声,拔出了长剑,横肩撞开彭金石,转身而去,十分愤怒。
只要石天雨不答应放人,肯定就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江湖中人,火气大。
这已经在石天雨的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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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彪急忙问:“你们?这是为何呀?”
“哼!”姜美琳俏脸一寒,拉着李天笑的衣袖就走。
江湖儿女,个个脾气爆,不好惹,不好劝。
个个人好像都是吃了很多辣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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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说道:“算了,还是回公堂办差吧。”
懊恼地伸手,拍拍彭金石的肩膀。
张慧心头一疼,很是难过,哭出声来,向姜美琳一行追去。
雪山派是她的娘家人,现在石天雨让张慧的娘家人如此难堪,真让张慧难过。
而且,雪山派还是首次来求石天雨,石天雨怎么就那么不给面子呢?
彭金石见状大为不解,回身又低声问石天雨:“石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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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颇为苦闷地低着头,背手而出,确实很为难。
因为确实欠着雪山派的人情。
而现在,张慧也已经是石天雨的夫人了。
但是,认真想想,还是不能松口。
一旦放了姜自为,“还地于民”此事将前功尽弃。
不过,忽然灵光一闪,忽然又转身俯耳彭金石,低语吩咐如此如此。
彭金石呆呆的站立了一会,便转身办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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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春天,却不宁静的心灵。
黄如才愤愤走出府衙,破口大骂石天雨:“这小杂碎,死狗官,真是没有人性,枉咱们雪山派当年。”忽然被身后的李天笑拉了拉衣袖。
黄如才连忙住口,回身一看,却是张慧哭着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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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琳转身,看到张慧哭着出来,不由惊诧地问:“慧儿,你干嘛出来呀?回去吧!我知道石天雨很为难。”张慧一怔,呆愣住了,她人好,但不是灵活机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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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啸天见状,心头反倒高兴,便随即怒骂石天雨,破坏石天雨的形象,抬高自己,说道:“对,慧儿姑娘,石天雨这样的死狗官根本就不值得你跟着他,难怪江湖中人骂他冷血无情,真是天下第一恶魔!”黄如才也跟着怒骂一句:“就是呀,石天雨本来就是武林恶魔啊!”
张慧随即怒吼黄如才:“死猴子,不许你骂我家公子!”
别人要骂石天雨,张慧却不愿意了,对黄如才怒吼了一句。
黄如才顿时甚是难堪,满脸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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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笑较为稳重,虽然感觉石天雨不近人情,但也不愿意当街骂娘,便劝说道:“好了,这是涪城街头,不是山野绿林。”黄如才便不敢吭声了,郭啸天也是脸红耳赤。
张慧忽然想出一个大胆的办法,拉着姜美琳,说道:“师姐,慧儿带你们劫狱去。哼!咱们自己放人。”姜美琳惊愕的反问:“劫狱?那可是死罪!”
说罢,又摇了摇头。
虽然脾气火爆,却也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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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笑却感觉张慧言之有理,遂劝说道:“对啊!师妹,石天雨再冷血无情,也不可能把慧儿抓起来杀了吧?”黄如才也感觉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便随声附和的说道:“对对对,慧儿熟悉府衙环境,一定知道地牢在哪里?咱们不乱杀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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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啸天想在姜美琳面前好好表现,便也鼓动姜美琳去劫狱,说道:“姜姑娘,咱们出身名门,难道还怕几个捕快不行吗?”
姜美琳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
想着有张慧垫背,不怕。
万一事情败露,石天雨总不会处置张慧吧?总不能抓捕张慧吧?总不会杀了张慧吧?
接着,郭啸天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只待天黑便由张慧引路潜入地牢去,劫走姜自为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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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天笑、姜美琳等等五人吃饱饭,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便换上夜行衣,飞街潜巷,直奔府衙后院地牢。
星辰缥缈,夜空像翠郁群山那般的安逸却又连绵起伏,凝成一幅厚重的水墨画。
黑夜沉沉,李天笑和姜美琳借着府衙微弱昏黄灯笼之光,在张慧的引路下,直奔地牢。
但是,很奇怪?
地牢里却一个看守也没有,牢门大开。难道石天雨了解张慧的心思,故意撤走所有人马,好让雪山派进入地牢去救人,私放姜自为一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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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黄如才惊叫一声:“不好!中了那狗官的毒计了!”
正当李天笑、姜美琳、黄如才等等五人在地牢门口犹豫徘徊之时,身后忽然亮起了火把,一众官差刀剑出鞘,围了上来。陈彪抱拳拱手,躬身对张慧说道:“慧儿姑娘,这么晚了,你到地牢来干嘛呢?石大人正在府上等你做饭呐!”
潘栋、彭金石、刘来福、蒋孝领着一群捕快走了过来。
蒋孝走在最前面,脸露微笑,向张慧拱手抱拳,欠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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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慧怒道:“蒋孝,陈彪,你们想怎么样?”
竟然拔剑在手,一副就要动手的样子。
陈彪笑道:“慧儿姑娘,别动怒,小吏以后还要到贵府蹭饭吃的。”
蒋孝也是一笑,也不动怒,依然是嘻皮笑脸的。
姜美琳看出来了,陈彪等人是不会对张慧动粗的,但是,会拖住张慧,让张慧无可奈何,束手无措的。黄如才按耐不住,破口大骂:“呸!死狗官,还不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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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金石哈哈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慧儿姑娘,石大人肚子饿了,让小吏在此等你,请你回府做饭去。”李天笑怒道:“哼!我们走!”见势不妙,连忙率先飞上屋顶。知道劫狱无可能了,人家石天雨是早有防备的,而且,姜自为一家人早就被石天雨转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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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琳拥抱张慧一下,又低声说道:“慧儿,你回去吧,你们主仆情深,诶!这也是石天雨无奈之举!若是放了敝叔祖,石天雨的还地于民,便前功尽弃了。我懂的。但是,我又不能不救敝叔祖。大家都为难。”说罢,分开张慧,和黄如才以及郭啸天也飞上屋顶而去。
李天笑、姜美琳、郭啸天等人瞬息之间消失于夜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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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石天雨这死恶魔,还真有手段!真他姥姥的邪门了。”黄如才奔跑出城外,犹如泼妇骂街一般的又乱骂一通,不知道是在骂石天雨呢?还是在赞叹石天雨呢?
姜美琳感慨的说道:“唉,石天雨那小子已经给足咱们面子了,咱们要是换作别人,肯定就要人头落地了。”回头劝说一句,便策马扬鞭而去。
黄如才、郭啸天、李天笑等人不敢怠慢,连忙策马紧跟,均是想着依江湖传言的石天雨的那种性格,若是有人到涪城府衙地牢里去劫狱,恐怕当真是要血溅当场了。
想想石天雨还是很顾念旧情的。
石天雨释放姜自为是人情,不释放姜自为也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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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黄如才茫茫然地问了姜美琳一句,但是,姜美琳没有答话。
姜美琳策马狂奔在前,已经不愿意与任何人说话了。
无奈,黄如才只好策马跟上。
他们一行四人,连夜策马奔往西岭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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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雪山矗立天际,终年积雪,险峰怪石,奇花异树,珍禽稀兽,激流飞瀑融于一体。
翌日一早。
姜朝元听完两名弟子和爱女的禀报,沉吟不语。
令狐湛含笑地看着姜朝元。
任菁却是很冒火,怒道:“石天雨怎么能这么不近人情呢?难道石天雨忘了当年咱们是如何扛住各种压力,替他收留慧儿的事情了吗?”真是激愤难平,颇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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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元赶紧劝导任菁,说道:“算了,夫人,老夫理解石天雨这小子的难处。他若放了敝叔父,还真不好向其麾下公差人员和老百姓交差,石三政一条也推行不了。咱们大度些吧,就当是帮助石天雨办理民生实事吧。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咱们不给石知府添乱,便是帮他了。”
身为武林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之一,见多识广,颇为理解石天雨的苦衷。
而且,姜朝元在石天雨年仅十五岁那年,便见识过石天雨狠辣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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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菁终究是女人,很难理解石天雨心中的苦衷,仍然不满的说道:“石天雨有什么不好向麾下公差人员和涪城百姓交差的?他不是知府吗?放了敝叔父,还不是石天雨一句话的事情吗?放了敝叔父,难道就推行不了石三政?石天雨那么铁腕,不可能吧?”
姜美琳急忙也劝说任菁:“娘,话也不能这么说,石天雨那小子其实还真是很为难的,他的石三政很得老百姓拥护,涪城还真是让石天雨治理的很漂亮。你让他放了叔祖,那么,其他被抓的地主也得放啊!石天雨新年的石三政不就完了吗?”
说完一番话,心头怦怦直跳,自己今天怎么会为石天雨辩解呢?怎么就不恨他无情无义呢?
姜美琳即时脸泛红晕,曼妙娇婉,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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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菁气恼的斥责姜美琳:“你?!你这孩子,怎么说石天雨无情无义的是你,说石天雨好话的也是你?石天雨送银子给你了吗?你被他收买了吗?真是的!”
郭啸天和李天笑二人很不是滋味地瞪了姜美琳一眼,又各自望向自己的恩师。
现在,郭啸天自脱师门,投奔到令狐湛的逍遥门门下。
往昔跟着华天刚,太难受了,感觉华天刚就是龙泉山庄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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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元为人圆滑,但是,也有他圆滑的道理,遂劝说道:“好了,你们出去练剑吧。唉!石天雨不放人也好,传到江湖中去,江湖中人会以为咱雪山派与石天雨闹不和呐,也不会老是来雪山找老夫麻烦。”说罢,背手而出,指点弟子练剑去了。
众人皆是怔怔的望着姜朝元,感觉姜朝元好像说什么都有道理似的。
诶!真是让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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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菁却不甘心,快步追上姜朝元,惊愕的问道:“相公,此事就这么算了吗?就真的这么算了吗?那敝派也太没颜脸了吧?雪山派以后还行走江湖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姜朝元笑道:“夫人,要不然,咱们找石天雨打一架去?或者也学琳儿他们几个那样,去涪城夜劫地牢吗?”倒是有些忍俊不禁,感觉任菁太天真了,临老还变可爱了。
任菁却又很好奇的说道:“那就去瞧瞧石天雨是如何处置敝叔父和另外的地主的?石天雨要是不公道,老娘还真是不会放过石天雨的。”
“也好!”姜朝元点头同意,心想领着门人弟子外出长长见识也好。
令狐湛也点了点头。
郭啸天却发起牢骚来,说道:“唉!又要跑涪城一趟,不烦吗?”
姜美琳却又替石天雨说好话,对姜朝元说道:“爹,涪城可漂亮了,以前是破破烂烂的,石天雨刚当上知府,就搞什么‘一正二抓三修’,把涪城治理的真的是很漂亮。今年年初,石天雨又提出什么石三政,在盐台县和平亭县各建一百座石拱桥,解决乡民行路难问题,还要引清泉水入涪城和各县县城,解决老百姓饮水难的问题。现在,还在弄还地于民,涪城境内,只要是提起石天雨的,没有人不翘指称赞石天雨的。瞧不出石天雨还像是一个小孩子,居然能干出这么多的好事情来。”
说罢,又是心如鹿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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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笑颇有深意地看了姜美琳一眼,忽然间感觉心头酸酸的。黄如才冷嘲热讽地说道:“师妹,别忘了,那死石魔可是魏忠贤的走狗,在川中经建千岁祠,他是第一个人。”
姜美琳随即怒怼黄如才:“当今天下,当官的谁敢不建千岁祠?也许石天雨是被逼的呢?就你这死猴子歪心眼,老往坏处想。哼!真不是东西!”
李天笑和黄如才顿时一脸的愕然。
姜朝元夫妇也懵了。
令狐湛呆若木鸡的望着姜美琳。
郭啸天顿时沮丧起来,眼角有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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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大地,万物苏醒,万紫千红。
百花清艳而淡丽,在清晰而掺搅了朦胧的土黄,串串花蕊间映衬它们的姿彩。
涪城。
重建后的石府,鲜花烂漫,鸟语花香。
石天雨清晨起来,蹲下身子,轻抚“嘟嘟”的脑袋。
张慧也俯身下来给“嘟嘟”喂骨头。
石天雨调侃的对张慧说道:“慧儿,今儿不生气了?是不是有饭吃了?”
张慧侧开头去,怒道:“哼!我做饭给‘嘟嘟’吃,也不会做给你这样的无情无义的人吃。”
仍然生闷气,心潮难平,对雪山派门人弟子前来求情,但是石天雨仍然不放人之事,仍然耿耿于怀。这些天,也不和石天雨睡在一起,倒是便宜了贺兰敏月和巴图银萍。
此时,巴图银萍和贺兰敏月从石天雨的卧室里走出来,伸伸懒腰,感觉在这新建的石府里住,也是很舒服。整个城市就像是一座森林公园似的,空气特别清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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