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钦在西南由统领家里住下了。由统领的院子并不是很大,一个三进的院子,除了他的夫人就是他的两个儿子,女儿已经嫁到了绮兰城那边去了。
两个儿子一个在学堂里教书,一个喜欢种地,成天都和农司的人混在一起。若不是常钦来,这小子很少归家。大儿子有了两个小子,正是皮的年纪。
由统领没时间管教他们,他们的爹也没时间管教他们。每天就和邻居的孩子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都成了野孩子,每天疯玩。
西南这边的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城里都有小山,许多人家都住在山下,或者依山而建。由统领的家旁边就是一座山,山前就是一条小河。
这里坐车是不太方便的,有骑马的有骑羊的,有些小孩子还骑着自家的猪四处溜达。着实让常钦大开眼界!
这里的小女孩和男孩子一样,摸鱼凫水、爬树捉鸟,每一样事都充满了他们的童年。甚至有些女孩子还和男孩子打架,两个人抱作一团誓要把对方撂倒。
“这才几岁啊,这姑娘!”常钦感叹似的问道。
由统领摸着自己留起来不久的胡子说:“五岁,叫成大妞,住在臣隔壁那条街的。她娘开了一个酒铺子,她爹是个铁匠。”
常钦看着快把男孩子撂倒的成大妞说:“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将军的劲儿!狠。”
“可不是!她娘就说她是个狼崽子,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闹着要改名。”
“哦,成大妞这个名字着实朴实了些。”
“皇上,大妞可不是觉得朴实,是觉得不大气,要改成虎霸。被她娘追了三条街,后来还是带着她来改了名字。”
“成虎霸 ……这名字太不女孩子了!”
“哈哈哈,她说就要霸气一些,她觉得老虎很厉害很霸气,她以后要像老虎一样!”
“她爹同意了?”
“她爹可宠她了!还说她闺女有想法!比大妞的名字好。”
常钦良久才说:“这确实难得!”
由统领知道常钦是什么意思,因为皇城里再受宠的女孩也不能像大妞这样自由。也不会像成大娘子那般,可以自己做主给女儿改名字。想着足不出户的那些女孩,又看这西南的生动活泼的女孩子,由统领也深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皇上,我们这边都这样。有的还是女人当家呢!”
“是因为丈夫立不起来?”
“不是,有几家丈夫也很能干,只是他们愿意自己的婆娘当家。西南啊,哪那么多男为主的观念。他们都是谁行谁上,谁愿意谁管。”
常钦听后不禁感慨:“这样真好!”
不一会儿成虎霸把小男孩撂倒在地上,用自己的小身子压着男孩问:“服不服气?不服我就把你打服!”
那小男孩说:“输了就输了,也没什么不服的。下一次我一定要赢你!下一次我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成虎霸说:“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就从小男孩的身上爬了起来,常钦这才看到她的样子——白白嫩嫩的小脸、笑脸上两坨苏红,眼睛亮晶晶的,大大的圆圆的,在一张瓜子脸上显得更大了,眼尾微微上扬,神采飞扬的小模样恁是可爱极了!
“这娃娃长得真漂亮啊!”常钦感叹。
由统领说:“可不是,我家孙子可喜欢她了。只是不是因为成大妞漂亮,是因为她厉害。”
“由爷爷!”不一会儿成虎霸看到了熟悉的人,立马跑了过来喊。两个朝天的小辫,在跑的过程中摇摇晃晃的,这么奇特的发型,一点没有影响虎霸的可爱。笑的甜甜的,嘴角边的梨涡也漾了起来。
“诶,大妞乖!”
“由爷爷我已经改名字了,我现在叫成虎霸。”
“哦,由爷爷老了,记性不好。”
“没关系,我跟您说了记住就行了!”
“快回去吧,你看你一身的土!”
成虎霸拍拍身上的土,说:“没事没事,我老娘让我穿一天呢!她说了没有破成条就不用换衣服了!一会儿我还要去找小弟呢!”
由统领问:“小弟?”他记得虎霸没有弟弟啊!
成虎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由统领,十分认真的说:“就是由乐君啊!他说了以后我当大将军,他就跟我当手下,现在没当大将军不是,所以他就只能当个小弟了!“
”哦哦!哈哈哈哈!好,我们的大将军快去找小弟吧!“由统领笑的胡须都乱颤。
成虎霸说了一声好后,礼貌的跟常钦行了个礼就走了。虎霸听她老娘说,这个白面书生是皇城里来的大官,是由爷爷的亲戚。
是的,常钦对外宣布的身份就是这样的。
这两天,常钦可算是见识到了,之前说的骑着猪满街满山跑的孩子们。常钦才发现原来猪跑的那么快,这些孩子骑在猪背上还边喊:“让让,撞到人不负责哈!”
有的门口的站着一个大娘对着一个孩子喊:“要吃饭了,你跑出去干啥!一天天的不落屋!”
孩子头也没回的说:“我先去抢地盘,一会儿回来。”
“抢你娘的地盘皮痒了!快回来…… ”大娘对着跑远的孩子喊,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应,她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他还看到在码头当搬工的女子,那力气大的不输男人。旁边有小货摊,是可以挑着走的。在这里卖完还可以去别处,有男有女,都是大嗓门。
他走过好几个城市的菜市,有好几个女屠夫摆肉摊,甚至还有女铁匠。这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不觉得这些是女子不能够持守的行业。最奇妙的是还有男人绣花的,他在一个绣房就看到了好几个男子刺绣,那绣技那手艺让看惯了好东西的常钦都眼前一亮。
同样,没有任何人嘲笑他们做女人做的活。相反还夸奖他们,比如女屠夫刀稳,一刀下去不多不少。比如女铁匠厉害,打的锄头、菜刀很耐用很锋利。比如那些男绣娘,大家会夸他们手巧脑子活,绣的图就是好看。
这些,都是在别的地方看不到了。更让常钦感到诧异的是,这里的人似乎都有一门手艺,他经过一个县城,那里家家户户从老到小都会酿酒,家家户户都有酒香。他在老远,还没进县城时就闻到了。
哦。他记得由统领说,成大娘子家的酒就是在这个县城进的。不仅如此这个地方也卖茶叶,和府城不同,这里的茶叶带着淡淡的酒香。大多茶叶都是挑着卖,还都是十一二岁的孩童挑着卖。
有的卖给茶馆,有的每家每户敲门问。都卖了一圈了,又走临县去。
西南这些年都不穷,过得差一些的都能吃上饭。这,是常钦的理想国啊!常钦这一次微服,觉得自己实在是长见识了。也得到了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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