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老吴以为柳林只是个屁大的孩子,看到这五大三粗的上门找麻烦,还不得吓得麻了?
老吴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日巡司和夜巡司的积怨已久,是相互看着对方的差是肥的流油,你羡慕我,我羡慕你,其中的门道大家都略微懂一点,再加上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平时说话好像不带个娘就说不出来一样!
如此下去,自然是积怨颇深,再加上那清风村的老猴子被杀,在所有人的心中都认为柳林占了个大便宜,这日巡司一下子就心里不平衡了,再加上今天当差被上官一顿臭骂!
心里想着就算是抢不来功劳,也要来压一压这毛头小子的气焰!
柳林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眉头微皱,轻声开口说道,“先把刀放下!”
此话一出,沈重脸上的猖狂气焰又增加了几分,“抢了功劳就要认,占了便宜就要挨打,认怂是没有用的!”
沈重非但没有放下刀,握着刀的粗壮手臂反而青筋暴起,看起来就像马上搏命一样!
“柳家二郎你记着,这打铁还得自身硬,靠你家老爷子的面子,你挺不了多久!今天我就先在你那小白脸上砍一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猖狂!还敢不敢抢功劳!”
沈重的唇角之处划过了一丝狞笑,肥嘟嘟的胖脸皱在了一起!
话音落,长刀破空!
这朝廷的制式军刀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直奔柳林的脸颊,那样子势大力沉,看的周围的人也是胆战心惊,这一下子要是砍上,哪里是破相那么简单?那还不得直接被削下半个脑袋?
“呵,话说的倒是挺硬,本事可不咋地!”
柳林挑了一下眉头,垂在腰间的右手终于是搭上了刀柄!
周围的人只感觉银光乍现,紧接着就是一声金属破碎的声音。
“铮!!”
半截军刀颤抖着掉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好像是因为刚才受到的磕碰太剧烈了,哪怕是落在地上,那刀锋也在微微颤动!
沈重愣了,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低下头一看,一把雪亮的钢刀正抵在他的喉头!
他甚至都不敢咽一下口水,他实在是怕那刀锋把自己的喉咙给划破了!
“啊……咳……”
而此时柳林则是刀锋一转,用刀尖抵着他的嗓子往下压。
“你这长得太高了,吃的五大三粗的有啥用啊?我这拿刀的手有点累,都是同僚,你可得担待我啊!”
柳林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坏笑,刀尖轻轻的往前送了一下,顿时让沈重满头满脸都是鸡皮疙瘩。
“别!”
“别别别……”
这沈重一边说一边把身子放低,最后实在受不住惊吓,扑通一声跪在了那里,手中的半截长刀也被他扔出好远。
柳林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带着几分玩味的开口说道。
“我说过了,先把刀放下!你怎么就不听呢?”
“啊?嗯!二郎……差不多得了,千万别搞出人命……他们也是被上官骂糊涂了……”
老吴在旁边,想伸手抓柳林的袖子,想想又没敢去抓,只能在旁边小声提醒。
他可真怕柳林年轻气盛,一刀把这沈重给砍了,到时候那事情可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柳林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沈重。
短暂的恐惧过后,这沈重顿时感觉到了奇耻大辱,他都快30的人了,被一个毛头小子拿刀指着喉咙,最后自己还给人家跪了,那自己以后在这日巡司还用不用混了?!
“我他妈!!我草你!!!”
刚要爆粗口,却被柳林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怯懦的闭上嘴,吭哧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你小子也别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
这柳林干脆一刀子就抽在了他脸上,啪的一声,打的所有人都一愣!
“你他妈是不是有那个大病?打输了,放狠话有个屁用!打输了还放狠话,只能换来毒打!”
那沈重捂着流血的嘴角,跪在地上满脸仇恨,死死的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柳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行了,都别看着了,来个兄弟带他下去洗洗脸,别一会儿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班房之中还真就有第三伙人,那就是充当样子货的衙役,他们那些玩意儿基本上都是衙门中人的亲戚,安排个闲差吃皇粮,这日巡司夜巡司的人不和,但是看到衙役那都是统一的鄙视……
这六子赶紧带着沈重下去洗脸上的血,此时这夜巡司也来了不少人,一个个都在外边,满脸佩服的看着柳林。
这老吴赶紧站了出来,“行了行了,都别看了,二郎买了瓜果,大家都进来吃一些,完了眯一会,晚上咱们还有差事呢……”
不得不说,老吴这个人奸猾似鬼,每一句话都能说的恰到好处,每一件事都能办的人心里舒服,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柳林也是乐得清闲,几个夜巡司捕快献殷勤似的收拾收拾一块地方,柳林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那里歪着头假寐。
睡了好一会儿,这屋里也没什么动静,众人都好像有些局促似的看着柳林,此时已然太阳西斜,刘旗官也没来,只是捎来口信说让大家各自办差。
柳林还像往常那样对众位拱了拱手便扭头出门,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是靠人情世故活着的,这忽然间来了个能玩刀的,他们还有点不适应。
但是柳林的态度却好像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这老吴赶紧开口说道。
“行了行了,别都跟小媳妇似的,那柳家二郎还能欺负咱们是咋的?再说了,人家今天出头也有咱们的份!就好像今天二郎受了欺负,咱们一群老哥们脸上有光似的!”
众人一想也是,一个个腰杆瞬间挺直了几分。
此时屋外忽然下起了雨,一众人赶紧找了斗笠披在身上往城外跑。
老吴在身后跳着脚喊,“谁顺路,帮二郎也拿一件,别就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差事办狗身上去了?”
两个夜行捕快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其中一个跑得快一点,一把抓起来剩下的蓑衣就往外跑,另外一个则是满脸懊悔。
这种天气巡街自然是不可能了,有姘头就去姘头家,没姘头就找个窑子,反正穿差袍到哪里都能凑合一宿。
柳林自然也是如此,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自己巡逻的村子,这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往香桃家的方向走。
虽然是个窑姐从良,但总也比在外边淋雨的要好……
柳林抖了抖身上的蓑衣,忽然发现这香桃家的院子里有一股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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