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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许七郎看着季衡,只觉得自己那颗本来冻成了冰心就像是遇到了烈火一般,瞬间就被烤化了,成了温柔水,这水他胸怀中激荡着,让他不知所措,让他甚至想要流眼泪。
他突然倾身将季衡手抓到了手心里,季衡正要斥他一句,没想到许七郎骤然弯下腰,将脸埋进了自己手里。
季衡感受着他热乎乎呼吸呼自己手心里,还有滚烫湿乎乎泪水也糊了上来,季衡心里一惊,就像是有一只手突然紧紧拽住了他心脏。
季衡嘴唇动着,想说什么,却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长成了大男人七郎他面前躬身捂脸流泪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任由他捧着自己手,用自己手捂住他脸。
季衡不知道他这近两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将他从一个温润少年磨成这个样子。
季衡不想说,但是他知道自己十分心疼。
许七郎这时候发出了一点声音,他声音低低,带着含糊,“衡弟,同我走吧。”
季衡愣了一下,看着许七郎头顶,问道,“为何?”
许七郎抬起了头来,他眼睛有些泛红,脸上却没有泪痕了,都用季衡手擦掉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季衡,道,“太子殿下是你孩子,是不是?”
季衡心里些许别扭,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和平和,“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问。”
许七郎皱了眉,一张本来温柔下来脸又变得冷硬起来,“他那样待你,又逼你为他生孩子,你下东南来,难道不是为了避开他?你和我走,不行吗。”
季衡将被他抓住手收回来了,他神色变得温柔,眼神里带着柔和爱意,轻声说道,“事情并不是如你所想。孩子已经生下来,那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他。我不会走,再说,我能走到哪里去。我心京城。”
许七郎眉头皱得紧,声音发涩,咄咄逼人地看着季衡,“你心里有他吗。”
季衡知道他所说这个“他”是谁,季衡没有迟疑地点了头,“是。”
许七郎似乎十分受伤,声音加低沉嘶哑,“是因为为他生了孩子?”
季衡愣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
许七郎看着他,季衡对他笑了一下,很爽地道,“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人爱上一个人,也许之前还是需要一个理由或者契机去爱,但是当真喜欢上了,那个理由和契机是什么,便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也不会去想,不愿意去想,去想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完,许七郎就加受伤,眼神深邃地看着季衡。
季衡又道,“你成亲,我都没能亲临现场,看到你穿着郎喜服为人夫,是我遗憾。”
许七郎因为他这句话突然站了起来,皱眉道,“你知道那不是我想。”
季衡仰着头看他,“但那是你。不是你想怎么样,你想你才是你。”
许七郎将手按他肩膀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觉得他有千言万语想对季衡说,说他这一年多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有多么想季衡,但是这时候他又觉得一切都不言中,他想说,季衡都懂,季衡都明白,但是,说了又能如何,他懂他明白了又能如何。4xs
许七郎好半天只是又笑了笑,哑着声音说,“总归我是哥哥。”
季衡道,“这一年多,你还好吗?出海去,都经历了些什么。”
许七郎想说,季衡问了出来,许七郎咧了咧嘴,有点无奈样子,“是和以前日子完全不一样日子。不能去找你,什么样日子,都像是干熬,能够过一日便是一日。出海去了,遇到了很多事,我见过大风暴,看到很多人死,也有海贼前来劫掠,我用刀砍死过几个人,父亲手下不听话,想要杀了我带着一船货物海外过日子,我只能拼死反抗,后成功了,但海上没有办法将他们送到官府绳之以法,只好把他们都杀了扔下了海。”
季衡皱眉看着他,他低头也静静看着季衡,突然说,“衡弟,你会不会觉得我变得太多,不肯再把我当成你七郎。”
季衡主动伸手握住了他手,轻轻抚摸他手指上厚厚茧子,长久沉默之后,他才说道,“你说过,你希望我叫你哥哥。”
许七郎怔了怔,道,“我走了,便总想听你声音,你还是叫我七郎好。”
季衡不说话,许七郎就又说,“我被押送回江南,我恨死了皇帝,真,衡弟,我恨他。”
季衡觉得许七郎要魔障了,只得说道,“若是你是因我而恨他,我希望你不要再恨,他养着太子,太子是我儿子。”
许七郎想要狠狠地发一通火,但是又没发起来,他偃旗息鼓地又去坐下了,季衡问他,“你呢,嫂子有身孕了没。”
许七郎不高兴地说,“别提她。”
季衡笑了笑,“怎么了,你们也成婚一年多了,难道关系还不好吗。”
许七郎这时候又恢复成那个不注意口德少年郎了,“她就不是个女人,我看男人也少有她那么粗鲁。只有每次父母面前时候,她倒是能装成个闺秀样子。”
季衡便道,“看来你也并不讨厌她,既是夫妻,便好好相处吧。”
许七郎气道,“我哪里不讨厌她。”说着,看到季衡眼里有笑意,便又忍了下去。
季衡看许七郎憋屈样子,觉得许七郎无论怎么变,都还是原来那个人。
季衡一会儿便说到王启之事上来,“你可认识江浙一带海上横行王启?”
许七郎也并不对他掩藏,道,“王启海上横行已经有十几年了,他原来是吴王手下,占据了海岛替吴王做走私生意,吴王因此才有那么多银钱支持军队,不过,后来吴王兵败了,王启便并不愿意将银钱拿出来,就完全私吞了,徐铁虎原来也是吴王手下,吴王兵败之后,他还派人去救过吴王,不过没能成功,他想要从王启那里分一份原来吴王财宝,王启没有给,两人就闹僵了。衡弟,我并不愿意骗你,我见过王启一次,是浯洲岛上,他是个十分小心人,经常换住地方。他手里捏着吴王第三子,应该真是那个郡王,我见过。虽然朝廷说吴王第三子已经被处死,但处死那个该是假。”
季衡点点头,又问道,“你这次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许七郎明白季衡意思,就说道,“我是偷偷跑来。我知道王启手里捏着季氏一族几十个族人。你定然会因为这件事而烦心。”
季衡看着他,“你是来帮忙?”
许七郎水榭里走来走去地走了两圈,又回到季衡跟前来,说,“我是来看看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走,不过我也想了,知道你不会跟我走。但我总要问问才行。救你族人,我希望能够帮上忙。我听父亲说,你希望他能够帮忙从王启处救回他们,父亲同王启确做过几次生意,但是王启不会那么简单地将人交给我父亲。”
季衡便将王启派侄儿前来联系他,并且以季氏一族人质卖他人情事情说了,许七郎听后便道,“这倒是他能做出来事情。”
然后又道,“朝廷真会答应他投诚,将琉球岛给他吗。他可不是个守信人。以前他做吴王手下时,据说是十分地忠心,但是吴王一兵败,他就马上自立门户了,甚至用吴王第三子来聚拢吴王留下来那些力量为自己所用。吴王第三子现他手里只是傀儡而已。可见他忠心实不能相信。”
季衡说道,“将琉球岛给他做封地,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得皇上和朝廷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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