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夫人的小儿子年岁太小,又叫上了魏英健的长子,两个半大小子战战兢兢地待在会客厅里,生疏地充当着主人的角色。
姬无良本就浑身带煞气的人,就算收敛了,一身的冷气也不是这么两个半大小子能扛得住的。
王源慢慢喝着上好的茶水,想问两句魏娇娘的情况,但自己被当成外男招待,忍了忍还是没有问。
一墙之隔,魏老夫人、魏家三个夫人都如坐针毡似的焦急不安。
王源,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么忙乱的时候还有时间来魏家,不知道是福是祸?
好在魏英健也是同样的想法,快马加鞭地赶回来,额头上微微出汗,一身秋服官袍上有少许汗渍。
进门先看了眼王源和姬无良的表情,才喘了口气。
整了整衣服,一张本就阳光帅气的脸带上了惯有的玩世不恭之态。
“什么风把侯爷和小王大人给吹到我们府上了?远远看去,我们这待客厅都跟闪着光一样!
下官来迟,让两位久等了,望侯爷和小王大人不要见怪!”
前半句不着调,却不失气度。
后半句诚恳,进来就认错,半分不给客人留下话柄。
姬无良自然听得出来,眼皮子撩了一下不想搭理,过来魏家,纯粹就是陪着思远走一趟,当个吉祥物。
他家老头子说话,姬无良才酌情回复。
这个魏二爷的话,懒得应答,脑子费光了,怎么应答思远家的那只老狐狸?
是的,姬无良不想回府,自忖对付不了那个老狐狸,宁愿待在这里当吉祥物。
王源瞄了眼姬无良似睡非睡的模样,缓缓站起身,抱了抱拳道:
“魏大人客气了,是我们临时起意、不告而来,失礼的是我们。”
魏英健已经大步走了进来,抖了抖衣衫,坐在了主位上,看王源起身行礼,又再次站了起来回礼道:
“小王大人客气了,请坐。今日诸事繁多,难得小王大人百忙之中拨冗过来,想必是有重要事情?”
王源顺势坐下道:“魏家一门皆是赤忱之人,魏大人一心为国,所做之事本官和侯爷都看在眼里。
如今有一事想要与魏大人协商一二,魏大人可愿听听?”
魏英健脸上的笑更大了,眼中的光一闪,你都跑到我府里等着了,还问什么愿不愿意听?
不过,这小王大人居然当着姬无良的面,说我魏家皆是赤忱之人、一心为国,忽然就有点儿笑不动了。
若是让父亲听到此话,不知是不是就能放下半生的心结了?
就看在这一句话上,魏英健决定,只要王源说的事不太离谱,就答应了。
毕竟以他的政治嗅觉,王源的地位往后只会越来越高,说的话,也会越来越有分量。
就只盼着,哪一日他说魏家的话,能从新皇口中传出来,那父亲这一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魏英健笑容不变,脸上的表情却亲切了一分道:
“自然愿意,我魏家是大魏的臣子,今时今日,但凡有需要魏家出力的地方,魏家义不容辞!”
王源眼中露出赞赏,果然没有看错魏家。
“那我就直说了。如今朝廷的形势魏大人想必都清楚,京城安危全在京城外的三大营。
昨夜步兵营死伤大半,骁骑营实力保存,但统帅心性不坚,被贼人游说,不护卫京畿反而助纣为虐。
至于神机营,出工不出力,原因为何,还需要慢慢去查。
可京城十几万百姓与陛下的安危,却一时不可或缺,骁骑营换防迫在眉睫。
既往骁骑营在魏家手上时是京城最牢固的防卫,今日本官想将此重任,再次托付于魏家,不知将军敢不敢接?”
“啪!”
隔壁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魏英健被王源说的心神有些动荡,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的真实程度。
转眼间就看到三位魏夫人扶着魏老夫人从门口缓缓走来。
远远的,魏老夫人就微微敛衽行礼,三位魏夫人却实打实的行了个蹲礼。
弄的王源差点儿跟着蹲了一蹲。
姬无良的眼神快速射了过去,将王源蠢蠢欲动、想要蹲下去的腿给看直了。
姬无良懒洋洋地起身道:“老夫人安好?”
无论是按官职品阶,还是社会地位,姬无良都高过魏老将军两阶,更别说只是个诰命夫人的内宅妇人。
魏老夫人起身道:“贵客临门,老身唯恐膝下这两个孙儿招待不周,就在隔壁照应一二。
没想到听到了王大人的一番话。一时之间内宅妇人见识短浅,扰了贵客的要事,老身特意带着三个儿媳过来给贵客请罪。”
姬无良道:“无妨。”
然后径直坐下了。
至于魏老夫人的话,自有王源应对。
王源笑着看向魏老夫人道:“老夫人言重了,老夫人陪着魏老将军一生戎马,岂是普通内宅妇人?
只是此次调防实在紧急,而魏家忠肝义胆,本官才敢有此提议,不知老夫人和魏二将军,意下如何?”
魏老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儿子也有些疑惑,但眼中的光芒却只有做母亲的能细细体会。
魏家三个儿子,老大沉稳,老三勇猛,只有老二,浑身武艺差了些许,但兵法上,比那两个都强了几分。
只是魏家被先帝忌惮,被太后忌惮,被镇北侯排挤,最有能耐的老二反而因为爱读书,多了那么点儿文气,就变成了魏家最不成器的纨绔子。
若不是上次老将军临危受命接掌镇东军的那摊烂摊子,陛下补偿,让魏英健补了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的缺,估计这一生,老二到死都顶着个纨绔的名。
没想到昨夜一个叛乱,老二悍不畏死地调动五城兵马司所有人手,游斗于京城大街小巷之中。
尽己所能护佑皇城安危,居然就被这个瘦瘦小小的王大人给看在了眼里!
魏老夫人低头抽了抽鼻子,大儿媳赶紧递过来一方帕子,女人不管年龄多少,都更容易动情。
须臾,魏老夫人抬头笑道:“老二顽劣,武艺上略逊色些,但脑子还行,自小受老将军的熏陶,不敢不忠心为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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