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国王都,王殿之上。
“废物,都是废物,北州伯号称对付妖蛮如同戏耍,这下好了,仅仅这月余时间连个北州城都保不住,丰州伯号称钱多粮多武器多,孤让他执掌十八万大军,但是一夕之间就溃了,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当初是你们说北州丰州加起来要兵将有兵将,要钱粮有钱粮,妖蛮不足虑也,这下好了,三州加起来起码三四十万军队化为灰飞。
数百万国民沦为妖蛮血食,再过一个月,南陵国是不是就要亡国了?嗯?都说话啊。”
南陵国当代国主齐信业。
信业意为兴业,兴祖宗之基业也。
王殿下的众贵族和公卿面对暴怒的齐信业全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面色肃穆,丝毫不敢露出其它异样的表情。
但就是这样才更加让齐信业怒火中烧,平时各个能言善辩,现在真的出事了却空无一言。
等到这名试图中兴南陵国的当代国主发泄够了,还是年纪最大的镇国公站出来说话了。
镇国公良和瞿,南陵国三大公爵之一,但是在南陵国公爵基本上就是荣誉性质的,要说配上一块符合身份的封地肯定是不可能的,要设立一个公国起码封出去小半个南陵国,数州之地。
因此这公爵基本上是王党核心,世代忠于王室,因此王室加给对方的荣耀。
“王上,北、丰、灵三州损失惨重,看了数封各种渠道的军报,此次战败确实有北州伯轻敌之故,但也有妖蛮畸变之缘故,此时不同彼时。
老臣以为,不若还是将周朝边军所需贡上,而我南陵国可以专心调集全力,剿灭妖蛮,否则等三州真的全部糜烂,则动摇国本,回天乏术了。”
镇国公良和瞿的提议还是比较稳重的,但是齐信业很不甘心,眼看着周朝就要乱起来了,但他居然还是不得寸进,其心中可谓是不舒服至极。
况且先前拒绝,而此时去求,他又感觉啪啪打脸,憋屈啊。
可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一国之主,他知道镇国公的话乃是稳重老成之言,确实是稳妥的,因此两种情绪拉扯之下,更使他头痛欲裂,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他是个现代人,他会告诉齐信业这叫精神内耗。
而陷入精神内耗的齐信业,不甘心,于是继续问道:“镇国公所言有些道理,其他诸君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希望有人出来出个能够执行的主意支持他的想法。
但是这个希望终归是没有了,所有人齐声一致同意镇国公的意见。
没有在他这个位置待着的贵族是不会懂他想要开拓疆土,壮大南陵国的心的。
所有贵族都觉得无论周朝本身有没有出问题,向周朝纳贡也没什么大问题,虽然说这次数量稍微多一些,况且周朝的边军基本上就能够吊打南陵国,何必触这个霉头去硬碰硬。
可是齐信业却稍微看的更远一些,他认为随着周朝的形势越来越差,如果南陵国自身不够强硬,对方索要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
特别是当周朝边军如果在周朝内部的支持势力被压缩以后,握有庞大军事实力但补给物资缺乏支援的情况下,有极大的可能向着边境周围的附属国索取。
不,不是极大可能,是必然向周边索取。
可下面这群人不知道吗?肯定知道,可是他们的利益诉求和齐信业完全不同,因此也不会被相同的烦恼所困扰,总而言之他们更担心自己的领地会不会收到接下来妖蛮的冲击所影响。
“那就...劳烦镇国公准备调集兵马支援丰州,周朝边军方面我会派使臣前去。”齐信业强打精神,发布命令。
但是内心深处充满着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
此刻的北州南部,王楚天正在和众贵族们帮助丰州伯收拢溃军。
一口气奔行到将近南陵山北面区域,丰州伯一行才停下脚步,实在是人困马乏,跑不动了。
即便是几个武道修为强一点的贵族也感受到战斗和逃亡后,大战幸存的疲惫,不愿意再动。
而再过去就要去到丰北区域了,所以丰州伯下令就地驻扎,准备用两天时间收拢溃军,十八万大军即便是溃败,但是四处逃散的情况下,蛮族即便有着变异蛮族存在也是杀不完的。
况且变异蛮族好像追出一定距离以后并没有再跟着过来,应该也有着不少的限制吧,不过现在王楚天等人对于这些还只限于心里猜测,并没有什么准确的判断和情报。
于是当丰州伯在此地设下营帐以后,众人在短暂的休息以后,全部分散出去传播消息,留下标示,让看到的军队全部向南陵山北部集中。
在三天内,大约有六七万军队汇聚到了此处,还有不少向着丰北关方向过去了,王楚天已经受到了来自李鹤东的传信,大约有个二三万人已经到了丰北关下,李鹤东没有王楚天的准许也不敢让这些混乱的溃军过关。
于是王楚天当即汇报了丰州伯,意思是自己前往去收拢丰北关下的军队。
经过前几天的事丰州伯对于王楚天的信任已经极强,况且现在还想要完全的拉拢王楚天,于是当即给王楚天封了临时的职务,中军节制,佩丰州伯的虎符前往收拢。
但在王楚天走之前,丰州伯终于打算开一场规模比较大的军事会议了。
上次还是在决战之前,现在想想当时的信心十足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而在到这里安营扎寨以后,丰州伯似乎在默默养伤,期间也只见过几个主要管事的骨干,而其它人一概不见,一度引起了众多贵族的担心,还以为他受到了什么致命伤害。
于是丰州伯倒是公开露面了一次。
不过王楚天知道,这次虽然丰州伯受了些皮外伤,但其实并不要紧,而真正让他闭门不出的是心理创伤,来自变异蛮族的巨大压迫力让他感到无法摆脱。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虽然好像很有信心的在收拢军队,也派人向着后方下达命令继续积极备战,还派出数波人向王都救援,但是丰州伯在私下一人时心情非常的沉重。
因为他被i一个不确定的问题所困扰,如果再组织一次决战,他有信心应对那一片黑红色的洪流吗?
答案是,没有,而心病就在这里。
换而言之他有些被吓破胆了,丰州承平已久,贵族间的战斗也常常在他擅长的政治手腕下化为无形,使得他从青年到中年一直顺风顺水。
而此刻他的敌人不是同类,不讲规则,甚至不谈判,没有投降一说,赢就活,输就死。
这个规则太简单了,简单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贵族的脸面、手腕、合纵连横丝毫无用。
三天一晃而过,而他知道不得不再开个大范围的军事会议稳定人心的时候到了,否则真的就毫无希望了,甚至他不确定是不是能够撑到援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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